三百一十二章——惜散(1/1)

首发：~三百一十二章——惜散

“师姐！！！”

周文轩朝着山崖下声嘶力竭地喊道，他渴望得到回复，哪怕是狂野惊鸿的恶语相赠也好。可是上天偏偏不随人愿，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的嘶吼，气氛一时安静的可怕。

“师姐，师姐。”周文轩瘫坐在地上喃喃道。

此时他的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是他间接的杀死了九师姐狂野惊鸿。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四年前，在龙虎山上，在勉衣阁中。他仿佛看见了那个对着他惨笑的叶上初阳，也看见了被截断四肢的安然。周文轩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与他亲近的人，到最后都会因为他的原因而发生悲剧。

“小师弟，是你吗？”

这时在周文轩的背后，响起了一道令他熟悉的声音，但是他却高兴不起来。他只是呆呆的坐在悬崖边，一言不发，甚至连头也没回一下。

不一会儿，两个女子便急忙赶了过来，其中一人身穿一身白衣，面容冷漠，不用猜也知道是拜无忧。另一人穿了一袭翡翠长裙，肩上还搭着淡绿色的披帛，他正是被派下山来寻找周文轩的千叶慈悲。

以千叶慈悲的头脑，自然是猜到了什么，她陪坐在周文轩身边，陪他一起望着悬崖下，久久没有出声。

拜无忧就这样看着两人坐在悬崖边，她没有上前，也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霞已经逐渐被染成了火红色，在这段时间里，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无论是山顶上的喊杀声，亦或是寒风的呼啸声，都不过如此。

“战争结束了。”又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终于拜无忧开口提醒道。

千叶慈悲说道：“自当年齐饵部族被剿灭之后，狂野惊鸿便带着残存的族人来到了这里。我在得知你要攻山的消息后，马上就与无忧赶往这边，可还是来迟了一步。”

“真是和师尊预料的一样，同门相残的悲剧还是发生了。而且若真如师尊所说，这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周文轩自嘲了一声，现在的他情绪很是低落。

千叶慈悲帮周文轩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她露出了一抹慈祥的微笑说：“没办法，谁让你们各执己念。大师兄早年便去了昭帝国做丞相，二师兄出身自极北之地奉天郭氏，四师兄回到了从小长大的的巴蜀之地，惊鸿有着守护部族的想法，而无忧又是大昭帝国的公主。你们都有不肯放下的执念，日后战场上兵戈相见是难免的事。倒不如像我一样，立誓永不出仕，永远守在雪庐等着你们回来。”

这时一旁的拜无忧插话道：“从卦象来看，九师姐气运未尽，不见得会死。”

对于拜无忧的这一番话，周文轩与千叶慈悲相视一笑，没想到最是冷漠，最不会安慰人的无忧公主，居然也会说出这种话。

周文轩起身道：“聊正事吧，慈悲师姐此次前来，应该不会是巧合吧？”

千叶慈悲摇了摇头说：“就是听说你还活着的消息，想过来看一看你，想着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你一面没。想到却意外碰见了无忧。”

千叶慈悲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估计是看到周文轩这副样子，想给他带回去也很难做到吧。

周文轩长出了一口气，于是他说道：“那就请慈悲师姐随我到山海关坐坐吧，小师弟一定尽地主之宜，好好招待师姐。”

千叶慈悲犹豫了片刻，最后她露出温和的笑容，“这次就不了，能见上你一面，师姐已经很满足了。倒不如等下次有空，师弟回雪庐看看，师尊和大家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的。”

果然到最后还是提了一句，即便千叶慈悲再怎么压制内心的想法，可还是有意无意地透露了自己的心声，与此行的意图。

周文轩摊了摊手说：“等下次有机会，小师弟一定会回雪庐看看，让师尊和师兄师姐们替我担心这么久，心中还真是过意不去。只不过要过一段时间才行，如今的江湖风起云涌，师弟可是还有很多事要忙的。要不师姐留下来帮帮忙算了，正好早点忙完，我也能找点回去看看。”

周文轩说不出也听不得太煽情的话，所以话到最后，他有意无意地调侃了两句，就当是活跃气氛。

千叶慈悲最后来到周文轩的面前，两只如同柳枝一般得纤细玉手攀上周文轩的脸颊，轻轻地抚摸着。千叶慈悲说：“模样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还是以前更俊俏一点。比以前瘦了，但体质似乎比以前要强上一些。这两年来过得很辛苦吧，若是坚持不住了，就回来吧，雪庐永远都是你的家，师姐也永远都是你的家人。”

周文轩与千叶慈悲告别之后，拜无忧也再次踏上了旅程。周文轩又独自坐在崖边待到很晚很晚，直到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月亮升起之后，他才回到山顶。

周文轩刚一回来，马上就有士兵发现了他的踪影，不出半炷香的时间，岳翎、沙里扬、韩钰都纷纷出来迎接，生怕周文轩出了什么闪失。

韩钰率先问道：“这段时间先生去了哪里，我们找遍了整个战场，都不曾发现先生的身影。若是先生再不回来，我们就要挑起火把，在山上拉网式搜索了。”

“对呀周先生，我们可是找了你好久呢。”沙里扬附和道，虽然先前听帐下士兵所言，周文轩杀了他们不少将士，不过周文轩贵为山海关的军师先生，又出身自梅章雪庐，所以他自然不会说什么。

周文轩解释道：“没什么，去送了一个故人而已。”

岳翎若有所思地说道：“故人？没想到周先生在这荒蛮山上还能碰见故人，难不成是”

“没错，就是我的师姐。”周文轩凄惨一笑，随后他又说道，“我的学姐学号狂野惊鸿，雪庐十二士中排行第九，也是不可多得的惊世奇才。对了，当年火遍半个帝国的《攻守十胜十败论》，便是出自我这位师姐之手。”

闻听此言，三人皆是大为震惊。早在前些年，不知是哪位高人，曾写过一篇《攻守十胜十败论》，这篇文章一出便火遍了大江南北，更是吸引了诸多才学士子。文章中对沙场之上的攻守之道作出了精湛的解析，对优劣势的看法也是相当独到。可这篇佳作虽然火遍朝堂，但却是毁誉参半，因为有人认为，文章中所着这些无非是纸上谈兵，算不得真才实学。

不过没过多久，那位高人为了堵住心比天高的文人士子之口，又专门出了一版多达几万字的长篇。书中将原文所做的解释和分析进一步扩展，使得内容更加全面，同时又列举了从古至今有记载的大小战争共七十二场，这才说得那些目中无人的狂士们心服口服。

没想到这样一位大才，居然屈尊于小小的蛮山之地，做起了土匪们的军师。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和用翡翠玛瑙腌咸菜是一个道理？

岳翎赶忙拱手道：“当初岳翎在兵法之道遇瓶颈久久不能突破，便是拜读了令师姐所作的《攻守十胜十败论》才得精进用兵之道。敢问令师姐现在何处，在下还有一些为解之疑惑想要请教她本人。”

“正好我也有问题想要请教这位狂野惊鸿先生，周先生若是不嫌弃，可否为我们指明一条道路？”这时沙里扬也说道。

周文轩看了看远处的山崖，他说道：“这会儿啊，应该是过了鬼门关了吧。如果两位现在快些动身的话，应该还能赶在黄泉路上，追上我的那位师姐。”

对于周文轩玩笑般的回答，岳翎与沙里扬对视了一眼，随后他们不禁皱眉道：“周先生，我等真心请教，还望先生不要开玩笑才是。”

周文轩没有理会两人的话，他看向韩钰问道：“对了韩钰公子，我家娘子现在何处啊？”

“哦，莹儿她现在在帐中休息，这个时间应该是已经睡了。”韩钰先是回答了周文轩的问题，最后他的眼睛微微偏向岳翎两人说道，“先生可能是没听清，刚刚两位将军在与先生说话。”

“我听见了呀，我又没有跟他们开玩笑，是他们两个莫名其妙，搞得我不知该如何对答而已。”周文轩做出了一副很无辜的表情，“在我下令停手之后，山海关的将士已经停止了进攻，是二位的将士们将师姐逼上了绝路。最后师姐她跳崖了，就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