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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05章 青山染红3
黄鹄一别远,千里顾徘徊。
胡马失其群,思心常依依。
何况双飞龙,羽翼临当乖。
幸有弦歌曲,可以喻中怀。
请为游子吟,泠泠一何悲。
丝竹厉清声,慷慨有余哀。
长歌正激烈,中心怆以摧。
欲展清商曲,念子不能归。
俯仰内伤心,泪下不可挥。
愿为双黄鹄,送子俱远飞。
平原出峡谷,峡谷现平湖。是湖亦是海,静峙千古。
小海,古称北海,后称贝加尔湖。长达一千两百余里,最宽处也有一百六十里,狭长弯曲,形如新月。其中水质纯净,物种繁多;周边山势起伏,茂林连绵。
西汉名臣苏武,曾于此牧羊,长达一十九年,受尽万般苦楚,始终持节不屈,可歌可泣,可敬可佩。
时值仲春,天地融为一体,蓝天白云,蓝冰白雪,蓝是湛蓝,白是纯白,望之无垠,磅礴壮阔,蔚为大观。
广袤的冰面上冰裂密布,却稳如磐石,硬如精铁。一人滑行其上,身着兽皮,头罩帷帽,恣意挥舞着手中冰刀,矫健如雪豹,腾挪似苍鹰。
又一道人影斜向蹿出,点踏飞掠,随手折下一支冰刺,凌空劲刺,尤若飞虹贯空。“嘿!来得好!”戴帷帽者兴奋一叫,地道的中土口音,双脚一点一踏,侧身划过,巧避冰刺。同时手中冰刀剌过冰面,上挑而起,角度刁钻,迳取来人手腕。
守巧攻妙,严丝合缝。后来者暗赞一声,手腕翻转,顺势变刺为削,反取对方手腕。戴帷帽者屈膝沉身,改攻下盘。后来者抬腿引带,破去冰刀攻势,冰刺画圈,笼人上首。戴帷帽者力贯双脚,后仰避让,身子几与冰面平行,仍无法尽数避过攻势,只好回刀格挡,受劲力冲击,倒滑而去。后来者趁势紧逼,冰刺如影随形,分取空门,强堵退路。戴帷帽者脚踵发力,横身空翻,再出冰刀,强破连绵攻势。
二人激斗于如镜冰面之上,各显神通,招招精绝,时如飞燕,并肩齐掠,时如陀螺,溜走疾转。翻翻滚滚斗将至五十六招,刀刺互撞,齐齐碎裂,冰屑纷飞。
陈旧的帷帽兀自飘荡在空中,几经翻转,飘摇落下。
现出一张怪异又可怖的面庞,肤发皆白,一道触目的疤痕由右眼外角径自延伸到嘴角边,几乎占据整边面颊。
这人除了萧正阳还能是谁,只见他眯眼噙笑,道:“恒叔,阳儿又进步啦!三天前还是只能接你四十九招哩!”
另一人自然就是薛恒了,华发斑斑,面容苍苍,右臂袖口空空荡荡。不过不惑之年,却身形佝偻,双目浑浊,好似古稀老者。轻咳数声,也不接话,径自踅身而去。萧正阳深知他的脾性,无言即是认可,心中欢喜,捡起帷帽,快步跟上。
出了冰湖,进到松林,一座小木屋孤立其中。门口火炉上的药罐冒着腾腾热气,药香弥漫,萧正阳道:“药好了!”取来木碗,小心翼翼地将药汤倒入其中,端至薛恒面前,道:“恒叔,该吃药啦!”
薛恒鼻音应答,却不喝药。而是从房梁上取下一只长条形木匣,轻轻开启,血舞刀静卧其中,红光流转,杀气腾腾,仿若卧虎。薛恒轻抚刀身,浑浊黯淡的眸子现出久违的精光,冷酷苍老的面庞含带波动的情绪。
萧正阳心中惴惴,目光徘徊于人和刀之间。
静默半晌,薛恒忽而开口道:“从今天起,你便是血舞刀的新主人。”萧正阳又惊又喜,隐有不安,稍稍愣神后急忙跪地接刀,发现另外附带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羊皮,不解问道:“这是……”
“这是‘无为真经’,十年之内万不可翻阅,更不能修习,切记!”薛恒神色凝重,连声重咳,续道,“十年之后,且看机缘如何,若无福缘临身,当弃则弃!”
“阳儿谨记恒叔教诲!”萧正阳郑重应允,带着无比敬畏和好奇,凝视羊皮,又忍不住问道:“本门‘天元功’化身于此真经,可算是同根同源、一脉相承,比起旁人来,本门子弟修习真经该是更容易些。为何从未见过恒叔你修习?真经如此玄妙,说不定还能治愈你的伤病!”
薛恒并未立即作答,呆望着屋外林中的斑驳光影,良久才道:“起初我也如你这般想法,可真当研读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天元公当时得到的本就是真经残本,为了完善功法,加入诸般己身感悟和理念。其中有几个极为紧要的部分与真经原文并不契合,甚至可以说是大相径庭、背道而驰。我也曾数次尝试修习,妄图窥得奥妙,或因机缘未到,或因受限天赋,几经尝试,均以失败告终,还险些走火入魔,只好作罢。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此后练功,真经上的经文总会自主浮现出来,扰人心神,至人乱功,贻害无穷……不过阳儿你也无需失望,即便无法修习‘无为真经’,但本门的‘天元功’和‘刀剑诀’亦是当世武学之巅,若能修习通透,登顶天下,绝非妄言!”
“恒叔叮嘱,阳儿定铭记于心,绝不违背!”
是夜,萧正阳安睡在床,常年险绝磨砺,练就敏锐感官。睡梦之中觉出异动近身,但还是慢了半拍,未及应对,要穴被封,再难动弹。闻味知人,偷袭者正是薛恒,大惑不解,苦于口不能言。只觉身子被扳正端坐,而后一只大手贴上背心,一股浩荡真气渡入体内,力度逐次递增。当即明白了薛恒的用意,惊骇焦急,尽皆徒然。随着真气流转,所到之处,穴道自解,却仍动不得身,更生不出丝毫抗力。
丹田气海、百骸诸脉渐趋充盈,隐生涨裂之痛。薛恒感知变化,恰如其时地变传渡输送为引导归纳,化解排斥,归于圆融,几经反复,直至天明。
“恒叔——!”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震彻茂林。
薛恒平躺在床,嘴角噙笑,略显僵硬。
他一生孤冷,离群索居,深锁心门,挚交寥寥。
他师承宗匠,沉迷武道,不识仁侠,重情重义。
他离奇蒙冤,饱受非议,不屑辩解,踽踽独行。
亡命多年,他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毅然将毕生功力转嫁于萧正阳。这不仅仅是功法的传承,更是使命的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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