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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34章 腊月廿三21
杭苇之一扫眉间阴云,又惊又喜,道:“妹子见过我那三姊和六姊?”
闻人徽音点头道:“昨日小妹姊弟三人刚到京城,在朝阳门大街遇上了个小麻烦,幸亏有杭姊姊的两位师姊热心解围。小妹本也不十分确定,凭着那两位女侠跟杭姊姊一样,腰间都别着一根长鞭,还有你们的名讳里都带个‘之’字,又听了杭姊姊刚才的话,就猜到了八九分了。”
杭苇之眉眼绽开,截然不同于面对骆汉永的不冷不热,谈兴大起,道:“名讳里带‘之’的可不止我们三个,总共有七个呢!我大姊复姓第一,叫第一之,二姊姓戚,叫戚笑之,三姊就是妹子见过的危拯之,四姊叫何念之,五姊叫霍解之,六姊云游之妹子也见过了,我排行老七!我们姊妹七人都是从小被师尊收养的孤儿,名讳也都是师尊她老人家起的!”
闻人徽音默念七姝名讳,暗赞一声,埋头喝酒的甄甜冷不丁插话道:“那我以后就叫甄甜之了!”娇憨讨喜的模样,惹人莞尔。闻人徽音笑着轻刮其小鼻头,道:“做小辈的可不能重了师长的名讳,那是大大的不敬!”甄甜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个名字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调皮鬼!”闻人徽音轻揉其头,转而对杭苇之道:“杭姊姊的师尊可是人称‘仙姑’的昆仑派掌门玉山前辈?”
“正是。”
“小妹时常听家中长辈们提及玉山老前辈,字里行间满是崇敬,老前辈才情纵横,不仅武功卓绝,而且文采斐然,当世女子无出其右!”闻人徽音不曾听过“昆仑七姝”之名,妄加夸赞反倒虚假,“仙姑”玉山则多有听闻,拣了几句师长们口中的好听话说了,排除诸如性子古怪、行事乖张、离经叛道等语句。
绝大多数人听到旁人夸赞自家师长,定是高兴受用的,杭苇之素来十分敬重恩师,自然也不例外。
“杭姊姊的师尊同小妹师祖阳明公乃是平辈齐名的高人,这般算来,再叫姊姊就不合适了,该是长辈才是!”
“妹子这话不对,哪有那么多规矩辈分?你我年岁相差不大,以后就以姊妹相称!”
“恩啊,姊姊!”
“这就对了,好妹妹!”
看着二女聊得这般投机欢愉,酆于由衷替她们感到高兴,很想搭话,又怕惹恼了杭苇之。
二女本就互有好感,通过这番交谈,又亲昵了许多。真正的倾盖如故就是这么美妙,这种缘份所产生的情分纯粹而牢固,再是精明之人也无法作出预见。
严世蕃干咳一声,摇晃着肥大的躯体,笑着走向闻人徽音,道:“闻人姑娘,本公子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闻人徽音连忙福身,“小女子身份低微、见识浅薄,当不起严公子这般礼敬!”
“闻人姑娘莫要谦虚,姑娘端庄秀美,淑温居质,柔靓成仪,纯真大方,清芳桂郁,睿问川流,谈吐风雅,才情不凡,如此天仙儿般的俏佳人,本公子倘若是薄待了,天理都难容,理当礼敬有加才是。”严世蕃久经花丛、阅女无数,成串溢美之词张口即来,眼珠乱转。
闻人徽音听得异常别扭,双手恭敬端起香茗,道:“严公子见谅,小女子不会吃酒,以茶代酒,敬严公子一杯!”
“咦!姑娘的酒杯怎的是空的?”严世蕃故作惊讶,冷眼望向近旁侍婢,沉声道:“无知奴才,胆敢如此怠慢本公子的贵客!”
侍婢吓得发抖,双腿一软,噗通跪地,辩解道:“是这位姑娘……”见严世蕃面色愈发不善,连连磕头,慌忙改口道:“奴婢知错,公子恕罪!奴婢知错,公子恕罪!”
闻人徽音心有不忍,生怕侍婢因此受罚,帮忙解释道:“不干这位姊姊的事,这位姊姊招待甚是悉心周到,是小女子不让她倒酒的,严公子切莫怪罪!”
严世蕃沉脸缄口,引得闻人徽音和侍婢同生惴惴,半晌才淡淡说道:“起来吧。”
侍婢如获大赦,磕头如捣蒜,忙不迭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战战兢兢起身,惊悸久久难平。
“呵呵呵……”不待眨眼,严世蕃重现满面笑容,一团和气,“本公子教奴无方,叫姑娘见笑了。”说话间,亲自为闻人徽音斟上酒。
“严公子见谅,小女子真的不会吃酒,还是以茶代酒……”
“老话说得好,活到老,学到老。不会可以学,本公子自恃略通酒道,姑娘若不嫌弃,本公子斗胆称回师,为姑娘讲解这饮酒之道。”严世蕃紧盯闻人徽音神情变化,稍作停顿,笑着续道:“这么多人看着呢,姑娘若再推辞,本公子可要下不来台了。”软硬兼施,意图明显,志在必得,“本公子先干为敬!”心中至少还有十个让人饮酒的由头。
闻人徽音一时无言,想不出合适的托词。
古今发作在即,酆于、贝七华、杭苇之意欲帮忙挡酒,但都没一只小手快。
嗞溜一声,酒盏见底。
甄甜小手抹着小嘴,一派老神在在,大言炎炎道:“不就吃个酒嘛,姊姊不会吃,本女侠代她吃了!”瞥见杭苇之目冷面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装傻充愣、左顾右盼。
严世蕃想到了古今会暴走,闻人怀会圆场,酆于、贝七华、杭苇之甚至是方献夫会出面挡酒,等等多种可能性,早就有了相应的对策,唯独没料到甄甜会横插一杠。
甄甜觉得风头出得还不够,爬上椅子,昂首叉腰,作威风凛凛状,道:“大胖子,本女侠记得酒桌上好像有一代三的规矩……”
“放肆!”杭苇之声色俱厉,这次是彻底动了真怒。
甄甜吓了一大跳,再不敢造次,低头嘬嘴,泫然欲泣。
杭苇之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向严世蕃抱拳道:“在下教徒无妨,致使劣徒不知轻重、口无遮拦,冲撞了严公子,还请见谅!”
严世蕃打一哈哈,皮笑肉不笑,摆手道:“无妨无妨,小孩子家么本就是这样顽皮的。”
“区区一杯酒用得着这般推三阻四么?”横插一杠的何止甄甜,朱福婵一派高高在上,翘着二郎腿,一脸不屑,“这么大个人了,吃个酒还要小娃娃代劳,忒也不知羞!”
闻人徽音本就十分过意不去,甄甜也算是为了自己出头才挨了斥责,听了朱福婵的话更是面皮发烫,情急之下心生一计。
轻抚甄甜背脊,以示安慰,分别向严世蕃和朱福婵福了福身,款动莲步,向乐队走去,对着一名三十出头、相貌清癯的男性乐师福身道:“这位先生,您的胡琴可否借小女一使?”
乐师微微一愣,不敢怠慢,恭敬奉上,“可以可以,姑娘请!”
“多谢先生。”闻人徽音双手接过二胡,略作打量,赞道:“真是把好琴!”
乐师心下得意,嘴上作谦:“姑娘谬赞了。”
闻人徽音自信环看全场,敛衽道:“小女子不胜酒力,唯一所长便是粗通音律,这便献丑为诸公……”
“既知是献丑,何必多此一举?”朱福婵冷声打断。
“公主殿下教训的是。”闻人徽音笑意盈盈,二胡在手,气定神闲,不卑不亢,“严公子盛情款待,奈何民女实在吃不得酒,心中甚是过意不去,为全主人家的颜面,这便献丑为诸公拉奏一曲,既为赔罪,也为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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