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8章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众人齐齐转头看向陈广熙,“三师兄,你创业为啥没带上我们?”
陈广熙额头冒汗,他可不知道有这回事,连忙解释道,“我创业的时候已经是疫情期间了,好像大师兄疫情之前就已经在创业了吧?怎么怪我头上了?”
众人一听,的确如此啊,于是又齐刷刷看向李一杲。李一杲连忙摆手,一脸无辜,“我不知道有这个规矩啊,如果早知道我就叫你们一起参股创业了。”
张金枇哈哈大笑起来,指了指王禹翔,又指了指自己,“是这样的,无问七子团队中,必须有五个人自己曾经创业过,有创业经验,两个人不能创业过。我和小师弟都没有创业过,而你们五个都曾经创业,所以,其实刚刚好。如果大师兄的创业我们能帮你做成功,就满足成为无问七子团队的条件了。”
“原来如此,”众人一听,恍然大悟。不过,李一杲很快就感觉不对劲,“我们五个,五师妹没有创业过啊,她不是一直都在公司上班吗?”
蔡紫华脸色微微一红,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说实话比较好,便给大家解释道,“我其实有创业的。我打工的公司,我老公是大股东,也是创始人。我算是给他打工,但也可以说是在创业吧。”
众人又齐齐噢了一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还真是这样啊!”
李一杲这回算是品出点味儿来了,自己上一次创业、这一次筹备创业,张金枇似乎都掺和了一脚。他心里琢磨着,张金枇八成是从无问僧那儿得了什么风声。于是,他又追问张金枇,“大师妹,你说说看,为啥你跟小师弟就不能是创业过的,而我们其他五人非得是创业过的呢?”
“是这么回事儿,”张金枇解释道,“我呢,是做人资的,人资这行儿要是创过业,对钱的心态就变了,很难再拿捏好人性的分寸,容易走偏;小师弟呢,是搞技术的,同理,一旦陷进创业赚钱的泥潭,就很难再专心搞技术了,也容易跑偏。所以,他要是创过业,也就不适合当团队里的技术尖兵了。我和小师弟,就像是阴阳两仪,一柔一刚。而其他五个有创业经验的,就像是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既互相成就又互相制约,这样一来,就容易形成一个生态闭环。”
李一杲心里头忽然一阵激动,他总算明白了今天老师为啥冲他发那么大火,原来老师是用心良苦,想成全他。想到自己当时差点就跟老师动起手来,他不禁感到一阵羞愧,脸上露出了愧疚的表情,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掩饰。于是,他伸手握住了赵不琼的手,赵不琼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转头问张金枇,“大师姐,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张金枇想了想,拿起桌上的啤酒杯,轻轻地举了举,说道,“咱们先干一杯,然后,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听完故事之后,咱们再一起聊聊,看你们是怎么理解的。”说着,她带头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等着大家的反应。
众人纷纷干了啤酒,然后啪啪啪地鼓起掌来,都等着张金枇讲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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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问斋志异·凡·第一篇·仙人挖坑 无问僧与花子海、花子牛,三人同志而友,常集于一堂,品茗论道,自得其乐。一日,无问僧引沙漠仙书之奇谈,述沙漠深处藏仙境,获之可羽化登仙。三人闻言,心生向往,遂约共探此秘境。
乃行,跋山涉水,穿越草原无垠,终抵沙漠之边。黄沙漫天,热浪滚滚,状若死地。花子海见状,施展法术,相机、录像机瞬现,录此荒凉壮丽之景,心满意足,知将成绝美之集。遂归,欲深究此影像之秘。
花子牛亦不示弱,施诀于掌,宝瓶忽现。轻挥之间,沙粒满瓶。细察之,发现沙中水分含量有异,心中暗喜,以为新研之径。
无问僧见二友各有所得,嘴角微扬,眼含狡黠。彼施玄妙之法,铁铲现于手中。掘沙而探,似有所觅。铲落之处,古建筑渐露真容。僧大喜,一一收入仙囊,喃喃自语:“吾之、吾之,皆为吾有!”
未几,哗啦啦声起。僧抬眼望,乃白骨一堆。僧面露狡黠之笑,自语:“恐龙之骨,神龟鳄之遗骸也!吾富矣,皆为吾有!”掘之愈狂,沙下宝藏纷纷落入仙囊。掘之愈深,温度愈升。僧忽见石油,兴奋难抑,手舞足蹈:“此乃石油也!吾富矣!吾财矣!皆为吾有!”再施一诀,尽收石油于仙囊。
掘之更深,温度愈炽,沙地渐黏。僧又发现液态黄金,兴奋欲狂:“此乃黄金液也!发财矣!发财矣!皆为吾有!”再施一诀,尽收黄金于仙囊。
掘之未已,忽海水汹涌而至。原来僧已掘至太平洋之畔。被水冲头,僧愣然曰:“此非太平洋乎?吾倦矣,先归寝。”遂欣然回仙府安睡。
时日渐逝,花子海与花子牛来访无问僧。二人各展沙漠研究之果:海以沙漠照片制成绝美之集,并撰楼兰爱情故事;牛则研得新沙漠形成之论,欲发表于世。二人问僧:“汝之成果何在?”僧伸手示仙囊,言其中藏其成果。
海与牛开僧之仙囊,却空无一物。二人怒曰:“此中何物皆无!”僧亦愕然,翻囊底朝天:“确实空无一物。”挠头搔耳,百思不得其解。忽拍脑门曰:“吾悟矣!二仙友,吾实未至沙漠也,抱歉!抱歉!”言罢,三人相视而笑,此事遂成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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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金枇给众人讲故事的时候,一边讲一边模仿无问僧的神态和语气,一会儿疯狂,一会儿猥琐,一会儿装傻,简直是惟妙惟肖,让人忍俊不禁,引得众人捧腹大笑。
众人的笑声渐渐平息,张金枇接着缓缓讲述了一段关于无问僧与自己女儿的故事。
翰杏园内,无问僧有好几个书房,藏书丰富。某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青石小径上,张金枇又带着女儿来到这里看望无问僧。无问僧从他那满满当当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给张金枇的女儿,他们一边翻阅,一边用温和的声音为她讲解。张金枇也不闲着,随手拿起几本书翻阅起来,不一会儿,她便发现书页间夹杂着不少无问僧的批注,字迹苍劲有力。
张金枇心中好奇,抬眼望向无问僧,问道:“老师,这些书您都看过吗?”
无问僧微微一笑,回答道:“理论上应该都翻过,但你别考我书里具体说了什么,一问我,我肯定说没看过。我读书、看书,从来不刻意去记书里的内容。”
张金枇的女儿在一旁听得认真,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师公,我在学校上课,老师教的书很多我都不记得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刻意去记住呢?”
无问僧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俯下身,眼神里满是慈爱,说道:“如果你一年只读一门功课的一本书,那你确实得记住书里的内容。但如果你一年能认真读好十本书,那你只要记住每本书最精彩的部分就行了;如果你能一年认真读好一百本书,那每本书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就足够了;而如果你能一年认真读完三百本书以上,那你读完一本就得马上忘记这本书的内容。”
“为什么要马上忘记呢?”小姑娘一脸疑惑。
无问僧笑了起来,目光温煦语气柔和的解释道:“如果不忘记,脑袋就会像装满了杂物的箱子,精神会错乱的。只有忘记了,读下一本书的时候,你的心才会像空杯子一样,再次装满新的乐趣。”
张金枇一口气讲完了两个故事,感觉口干舌燥,便低头喝了口茶,接着夹了些菜继续吃饭。众人却停下了筷子,陷入了沉思。这两个故事,第一个是搞笑故事,却被张金枇以经典仙侠的方式讲述;第二个则是启发性的故事,用简单到孩童都能理解的方式讲述。两个故事的共性很快被众人捕捉到,那就是“空”——前者失去了自己努力得来的东西,后者则遗忘了通过阅读获得的知识。前者口袋空了,后者脑袋空了,这是大家略作思考后得出的共同结论。
然而,仅仅只有“空”这一层含义吗?显然不是。想到这里,李一杲开口发言了,“大师妹,这两个故事确实都有一个共性,就是都失去了某样东西。第一个故事里,努力得来的成果装进口袋,却又没了,口袋空了;第二个故事则是勤奋读书,结果却忘了,脑袋空了。所以,‘空’是第一层寓意,这应该没错吧?而第一层寓意背后,第一个故事里的两个仙人少有收获就回家了,而无问僧却竭尽所能,一直挖到地球的另一端才罢手,这是极致的努力;第二个故事讲的是一年认真读完三百本书,那也是极致的勤奋。所以,这两点都是共性,那就是极致的勤奋和努力。至于第二层寓意…暂时还没想明白,诸位师弟师妹,能不能帮我补充一下?三师弟,要不你帮我补充?”
陈广熙原本就打算发言,见李一杲抢先一步,便没开口。见李一杲点名请他补充,他点了点头,补充道:“我同意大师兄的两层寓意。第一层寓意我再补充一点,对财富的态度和对知识的态度,这两者都不是目的,而是过程,得到了要懂得放下、丢空。第二层寓意我也补充一点,也是关于态度,就是努力的态度。如果只是浅浅地搞一搞、看一看,那就不能算是‘空’了。至于第三层寓意,我想应该是关于能力的。第一个故事里的无问僧,就算再想挖穿地球,如果没那个能力,没到地球中心就会被地心压力压死;而第二个故事更难,读一本书,如果认真读完,一天真的很难得,这需要很强的记忆能力和思维能力。所以,这个应该是隐喻,天赋能力也是需要的。我就说这些了,看看诸位师弟师妹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蔡紫华和赵不琼都表示赞成两位师兄的见解,只是略作一些细节的完善补充,陆静则连忙摆手说自己很笨,师兄们的见解就是她的见解,她还要记下来学习呢。只剩下王禹翔默不作声,笑眯眯地看着众人发言。
张金枇又吃了几口菜,放下筷子,问王禹翔:“小师弟,还有你没说呢,你也说说看。”
王禹翔伸手划了个圈,指了指周围的人,“你们啊,肯定都是见过大钱的人,对钱既在乎又能放得下。我呢,没赚过大钱,所以对每分钱的态度,计较也不计较,全看情况。要是把那两个故事往我身上套,我觉得挺准的。我从没想过自己能一路读到博士,就是喜欢读书,不知不觉就读到头了。搞技术也是,没想过自己能有多厉害,也是因为喜欢,别人突然觉得我是大神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水平到底有多高。别人这么说,我也不反对,就跟老师一样,自己得嘚瑟一下,爽一爽,开心就好。后来好多人找我帮忙,我也没想过要钱,就像功夫里的火云邪神,要是有高手,精神病院能困住我?见一个打一个。所以,遇到特别难的技术问题,我比火云邪神还狂热,非要搞定不可,跟钱没关系。但是,一旦搞定了,我就有失落感,开始计较钱了,鸡毛蒜皮都要计较一番。不给钱也行,给我点好东西让我爽一爽。不过,无论是钱还是礼品,一到手拿回家,东西放哪儿、钱给了多少,我很快就忘了,好像压根没这事儿。大概就这些吧,也说不上什么启发,就是觉得那两个故事,说的就是我。”
张金枇知道王禹翔经常给无问僧送东西,听完他的话,笑着问:“小师弟,你经常给老师送的那些古怪礼物,就是这么来的?”
王禹翔点点头,“对啊,有时候我拿到手,觉得老师可能会喜欢,就赶紧送过去。要不然,我只要拿回家里,很快就忘记有啥了。”
张金枇语重心长地问:“大家有没有发现?你们的观念都是‘亲兄弟,明算账’,先说好做这事多少钱,然后把事情搞定,拿到钱。而小师弟呢,他先不要钱,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能不能搞定事情。他一门心思热忱地钻进去,搞定了之后才发现,‘哎,搞定这事儿太难了,不行,得要钱’。可是人家怎么会给他钱呢?就像请杀手一样,我请你,你没要钱就帮我把仇人杀了,那我为啥还要给你钱?这不是一个道理吗?所以,你们应该知道为什么小师弟不能创业了吧?如果他创业,马上他就不是现在的他了。”
张金枇说完这番话,李一杲深有感触。他一直到读研究生之前,其实也是这样的。后来,他发现读大学时被“商业化思维”洗了脑,才开始意识到赚钱原来不难。于是,兴趣行为逐步变成了商业行为。然而,这也恰恰为他赚了最早的一笔钱,开启了他的商业思维启蒙。那到底是不是错了呢?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没有对错之别,只有选择不同。
李一杲之所以这么选择,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理想要通过财富来实现价值。而王禹翔却没什么远大理想,只是低头耕田,地里刨食,不管不顾什么理想愿景。然而,就这样,他竟然也成了学霸和高薪阶层。这就是初始选择的细微不同而导致的结果巨大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