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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一百五十章
毕竟喝醉了酒,段修己话说得也很是有些难听,什么阉狗贼人之类,可能还要吹两句牛说什么圣上无识人之明,倘若我在朝中朝堂必然不会如此等等。
但其实都是醉话,明眼人心里都清楚。如今的朝政,谁见了不想叹气,段修己既已入了东厂,肯定也没什么想当诤臣决心,借着酒醉抱怨几句,之后肯定该怎样为东厂当差还是怎样当差——然而在场有有心人。
从来都是老好人的于峰酒席还未完就去告了密。
小番役说到这儿时还很惊魂未定:“据说当时厂公正陪着圣上宴饮,听见下属来报这话,当即就摔了手中玉杯呢!”
但虽听起来如此吓人,吴荃应该并没什么事。这话又不是他说的,他最多就是个知情不报的罪。
姜寒星还没来得及将这话说给小番役听,便已经到了衙门门口,她和小番役从半掩着的大门挤进院子里,先看见了乌压压跪着一片人,两人赶紧也靠着边跪下了,哪儿还敢说什么小话。
前边是今天同段修己一块儿去的那十来个番子和档头,都被捆着跪着,浑身湿淋淋的,看来是已经被帮着醒了酒了。再前边是段修己,也湿淋淋的,一直没抬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前边两个公公坐在椅子上,都是面白无须,右边那个下巴上有颗小痣,左边那个没有,姜寒星也都认得,都是刘瑾身边人,没痣的那个叫苏铭,有痣的那个叫张永。
坐左边的是苏铭,他喝一口茶,看一眼他们这些跪着的,目光沉沉,许泛在他旁边站着,脸色也沉着。
姜寒星他们两人跪下后,他呸一声把喝到嘴里的茶叶吐回杯子里,尖着嗓子问旁边许泛:“可是都到齐了?”
许泛弯腰:“禀苏公公,都到齐了。”
“咱家平日里不愿意在衙门里坐着,也懒得拘束你们,”苏铭还是坐着,说话时也没站起来,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往姜寒星身上瞟了一眼,“玩女人赌博弄些钱都不妨事,只要对圣上——”他冲着天上一拱手,“有一颗忠心。”
他一拍桌子,本来已经很尖利的声音又提高了些:“结果!你们这些圣上心里最亲厚的!也传出非议圣上的事来!实在是冷了圣上的心!”
姜寒星注意到了,他一直没说厂公,只是说圣上——当然,如今这两个词差不多是一个意思了,但……
她的心有些沉了下去。
但两种说法终究还是有区别的,虽许多的人如今肯定宁愿得罪圣上也不愿得罪刘厂公,但大明律里可没非议刘瑾这罪名,倒是非议圣上,那是铁板钉钉的十恶不赦的罪。
他这是直接想要让段修己死。
就因为两句发牢骚的醉话。
姜寒星头低得更低了,嘴角却扯出一抹笑来,权势滔天,权势滔天啊。
明白苏铭这话意思的并不姜寒星一个人,段修己猛然抬起头来,大冷的天,湿透的衣服,他冻得嘴唇都是紫的,颤抖着,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他为自己争辩:“卑职并无非议圣上之心!”
“却有非议圣上之举!”座上的人冷酷地下了结论,“无识人之明?朝政混乱?这等话难道并非出自你口?既出自你口,那你还有何可说的?”
段修己这才明白了,这不是来审他的,这是来判他的。
他求助的往周围瞧,希望谁能站出来帮帮他,他平日里待他们也不算苛刻。没人站出来。他又去看姜寒星,他对她有知遇之恩,这些年来对她也很好,她总该站出来替他求句情吧。
姜寒星没抬头,她知道段修己肯定会看她的,但她没抬头。
从他进东厂起他就应该知道这儿是个什么地方,平日里再一团和气,终究是要吃人的,姜寒星漠然的想,他大概是怕得糊涂了。
段修己有想说些什么的,但最终还是没说,只是转了头又往许泛身上看,好歹曾经同门师兄弟,也是好过的,虽如今道不同不相为谋,但,生死攸关的事,他作为在场这些人里唯一能说上话的,至少帮他说两句话吧。
张永一直在看着许泛,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许泛从头到尾一眼都没看段修己。
段修己低下了头。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他但凡稍微有点种,也应该站起来骂两句阉狗误国,这样,至少能让他看起来像个走错了路的英雄穷途末路。
可是他是真的不想死。
所以他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眼泪鼻涕一块儿往外涌:“公公明鉴!奴才并无对厂公不忠之心!厂公明鉴!奴才只是一时醉酒了胡说!奴才知错了!”
苏铭干瘪的嘴唇扯出来一个笑,看向跪着求他的段修己。他年纪不轻了,没了许多,可也算是熬出来了,段修己还很年轻,什么都不缺,可是却熬不出来了。
这样的场景让他快意,他轻飘飘的:“酒后吐真言。”
一句话定了段修己的罪,他伸手招呼身后小黄门:“圣上口谕,东厂百户段修己,虽其行无可赦,终究曾为国尽忠的份上,赐酒一杯。”
小黄门托着盘子走到了段修己跟前。
盘子里是一杯酒。
“这是圣上体恤,给你个体面。”
段修己不至于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不肯喝,他跪着往苏铭身边挪:“公公,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求公公留奴才一条狗命,奴才给公公做牛做马……”
还没蹭两步,许泛低着头一挥手,上来了两个人,直接拖着他往西厢房去了,小黄门端着酒跟在后边。
在场许多人一直绷着的背并没有随着段修己的呼喊声渐渐远去而放松下来,这是段修己一个人的罪是没错,但朝堂之上,向来没罪止己身的道理,厂公他又不是个大度的人,保不准亲信什么的,都要清算的。
果然,苏铭的视线紧接着便落在前边被捆着的那几个的身上:“你们几个,虽当时并未开口,但这般对厂公对圣上不敬的言行,居然也并不制止,可见其心也是有异!”
一群人顿时都瑟瑟的抖,此起彼伏的“奴才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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