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00章 母子隔阂,无法言说
观棋默默地站在廊下,任由额头的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对于世子的忠心似乎也在这一刻崩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揽月阁的宁静。
“老夫人到——”随着含巧的一声高喊,洪映蓉在赵嬷嬷和几名丫鬟的陪同下,疾步走来。
观棋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连忙迎上前去,却在看到洪映蓉那威严而深沉的眼神时,心中一颤,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老夫人,您怎么来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却难掩其中的慌乱。
洪映蓉一眼便瞥见了观棋额头上的鲜血:“你这是怎么了?”
观棋低着头,声音微颤,“回老夫人,是世子爷他……他一时怒起,扔出的酒杯不慎碰到了。”
“快带他下去包扎。” 洪映蓉以命令的口吻说道,身后的小丫鬟迅速行动起来。
纵然观棋只是府中的一名小厮,但也不能随意凌虐,她知道薛元初的性情脾气日渐暴躁,但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身边的下人动手,这样的行为,毫无一个侯府世子该有的规矩和体面。
即便站在院中,洪映蓉也能闻到浓烈的酒气,就连赵嬷嬷也忍不住掩鼻。
刚才含巧召唤的家丁,带着木棍和绳索赶来,原本他们还以为内苑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想到老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却领着他们来到了揽月阁。
赵嬷嬷走上前去推门,却发现不知何时大门已被紧紧关闭,但门后却传出嬉笑和酒杯相碰的声音。
洪映蓉的眉头一皱,“把门撞开!”她果断地命令道。
四个家丁相视一眼,大家都清楚老夫人在府中的地位与威严,于是二话不说立刻照办,拿起木棍就开始撞门。
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撞击,“砰”的一声,房门在一声巨响中终于被撞开。
家丁猛地一脚将门大踹开来,门扉应声而敞,显露出屋内混乱无序的场景。
薛元初醉眼朦胧地坐在榻上,手中还握着酒杯,而湘琴则衣衫不整地依偎在他身边,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洪映蓉的瞬间僵住了。
“你、你们怎么来了?”薛元初结结巴巴地问道,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洪映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向湘琴,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悦,她默不作声,赵嬷嬷则是对紧随其后的家丁们使了个眼色。
众人上前,无视湘琴的反抗和尖叫,强行将她从榻上拖起,带出了内室。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薛元初见状惊愕不已,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阻止,若是往日,以他的身手定能轻易抢回湘琴,但此刻他的右腿尚未痊愈,连站立都显得摇摇晃晃。
赵嬷嬷机敏地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洪映蓉和薛元初两人。
洪映蓉深吸一口气,终于将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整个兴远侯府不是你一个人为所欲为的地方,你父亲不在了,除了你,还有你的四个弟妹,春儿和秋儿都已经到了议婚的年纪,季延将来也要在朝为官,他们不能毁在你手里,也不能耽误在我手里!”
洪映蓉的话语冷静而坚定,每个字都像是冰冷的雨滴打在薛元初的心头。
“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你应该知道何为弃车保帅。”
薛元初听到母亲如此直白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苍凉,他凄然地笑了起来。
“母亲觉得二弟能担当世子的重任是吗?其实他是个胆小鬼,是个窝囊废,如果他真有担当,二弟妹就不会……”
“啪”的一声,洪映蓉的一记耳光打断了薛元初的话,也让他愣住了。
“母亲,您是在代替父亲惩罚我吗?”薛元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和委屈,“您又想用家法来教训我吗?是不是想再打断我另外一条腿?”
“当年,我想跟随父亲去沙场历练,是您说刀剑无眼阻止了我,让父亲强迫我弃武从文。如今,您又嫌弃我不够资格担任世子了吗?”
他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种控诉:“京城里的那些王侯公卿们,他们哪一个不是沉溺于荒淫奢靡的生活!”
洪映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心,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长子,仿佛在等待他平息怒火,恢复理智。
“是母亲以前糊涂,以为粉饰太平就是一切无虞,能够高枕无忧,但是你父亲过世后,我发现其实不是这样,许多事早已危机四伏,也许稍有不慎,整个兴远侯府都会万劫不复。”
洪映蓉把心中的隐忧说了出来,如果薛元初能懂,那还有一线能挽回的余地,若还是执迷不悟,她也只能忍痛断腕,免受其害。
薛元初听着母亲的话,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迷茫和无力感。
“母亲,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说自己知道错了,想说自己会改,但话到嘴边,却觉得一切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好好养伤,陛下当初说让你禁足府中,如今也已时过境迁,是仍旧浑浑噩噩,还是改过自新,全在于你自己的抉择。”
洪映蓉看着一片狼藉的院落:“至于其他的事,母亲自会处理。”
揽月阁外,湘琴被五花大绑无力挣扎,塞入口中的布条,封锁了她所有的声音。
赵嬷嬷命令家丁将她关押至角门旁的柴房里。
“老夫人,已经问清楚了。”她低声禀报,“果然是长安坊那里的花娘,好像恩客还不少,这几日混入府里,一直和世子同宿。”
洪映蓉刚觉得舒缓的神经再度变得紧绷起来,“你明白的,去准备一下。”她沉稳地吩咐。
赵嬷嬷心领神会,没有带上任何丫环,应声而退。
洪映蓉移步至柴房,坐在仆妇们迅速搬来的雕花圆椅上。
湘琴身上不知何时已被披上了一件粗布罩衫,也算是留了一丝体面,没有衣不蔽体。
先前还有些许力气挣扎吵闹的她,此刻已完全放弃了抵抗,含巧走上前,伸手扯掉了她口中的布条。
“老夫人,我不是来府里捣乱的,求您饶我一命!”
身为贱籍的青楼女子,湘琴深知自己这样身份不明不白地出现在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就是发现了被打死,也是死不足惜、无人问询。
洪映蓉微微蹙眉地看着眼前这个吓得魂飞魄散的女子。
在京城中,赎出青楼花娘养为外室的事情并不罕见,她的娘家族兄中就有这样的人,甚至前几代的兴远侯中也有人曾为博红颜一笑,一掷千金的事情发生。
然而,这些女子最终的下场往往都是不尽人意,她们或许曾在外人眼中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内心充满了辛酸和无法言说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