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7章:密议(下)
八月的夜空,深邃、幽长、迷惘,在那如墨染的天幕上,淡云朵朵,群星闪烁,一颗颗犹如少女晶亮的眼眸。
有那么一颗星,它璀璨夺目,让群星黯然失色,但又桀骜不驯,充满了一种叛逆的光芒。
后花园中的一座精雅小楼上,灯火通明,房内小巧玲珑的紫金香炉中轻烟袅袅,兰麝幽香飘传夜空。
东方不败斜倚朱栏之上,手握夜光杯,静静的仰望夜空,面沉若水。
“紫璇,扶桑商团那边是不是不肯把生意交给我们统一打理?”
这个叫“紫璇”的少女大概十六七岁年纪,身着淡紫色长裙,个头略高一点,瓜子脸,尖下颏,眉如弯月,一对眸子黑如点墨,优雅的薄唇紧紧抿着,犹如刀刻,却别有一番明艳英爽的美。
“是,他们坚持由自己把扶桑方面的货物分销到沿海各地,而不肯交给我们。”,紫璇一口标准的吴侬软语,音质柔美动听。
东方不败抿了一口酒,不以为意的道:“高飞之鸟死于美食,深泉之鱼亡于芳饵。这么一大块利益,他们当然不想拱手让人。也好,既然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不妨让他们领教一下我的手段。尚达方和孙铭在苏杭一带,就交给他们办。”
东方不败又继续问道:“丁亮那边还没有消息么?”
紫璇立刻答道:“还没有,但他上次说已经有了眉目,应该就快查出东西的下落了。”
东方不败语气凝重的道:“要抓紧,任我行已经开始对我有所防范,时间不多了。好了,我想一个人静一下,你先下去吧。”
遣走紫璇,东方不败表面上看在闭目养神,实则反复盘算着自己构思多年的大计,不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一阵急促、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步履轻浮,显然来者并不懂武功。
东方不败轻轻放下酒杯,面露笑容,他已知道来者是谁。
一对纤纤玉手搭在东方不败的双肩上,缓缓按摩着。东方不败握住柔荑,身子一转,就势往怀里一带,已是春风满面。
那盛装女子“嗯”了一声,乳燕投林般扑到了东方不败怀里欢快的说:“东方!”声音娇脆甜美有如黄莺出谷。
只见她在二十岁左右,长发及腰,一张清秀脱俗的瓜子脸,头上挽了一个松散的浮云髻。面上略施粉黛,容色如桃花般一般鲜艳娇丽,一对乌黑晶亮的眸子有百班娇柔,万种柔情,正是东方不败的爱妾杨诗诗。她跟随东方不败已有二年了,深得宠爱。
东方不败看着怀中软玉温香,目光中一片爱怜,温柔的抚着她那一头青丝,掌心感触如同一匹光滑柔软的绸缎一般。过了片刻问道:“诗诗,今天你这件衣服我还没见过,新作的吗?”
诗诗听东方不败这么说,起身转了个圈,妩媚的笑道:“这衣服昨天才做好的,好看吗?”
她今天身穿的一身宝蓝色托地长裙,长裙乃使用当时质地最好的苏州丝绸所制,上面以金线所绣百鸟朝凤,图案栩栩如生,再加以银丝滚边。诗诗这一转身,在屋内烛火招摇反射下显得流光溢彩。这件长裙无论手工还是质地无不是上上之选。
东方不败露出个体贴温柔的笑容道:“好看,我的诗诗穿什么都好看。对了,我听教里人说,这两天扶桑那边有船来,据说扶桑的衣饰也很漂亮,回头带你去挑几件。”
诗诗闻言娇笑道:“那太好了,我的衣服已经够多了,这次还是给紫璇带两件吧。”
说话间,下面的婢女已经上楼,在桌上轻轻放下托盘,布好酒菜,置好杯箸。
安南象牙筷子,西域夜光酒具。
酒是好酒,极品绍兴女儿红,菜是佳肴,竟是失传已久的风景拼盘“辋川小祥”。
据说此菜乃五代时尼姑梵正所创而驰名天下,它将菜肴与造型艺术融为一体,使菜上有山水,盘中溢诗歌,意境悠远,格调高雅。
醇酒、美人。
现在的东方不败一反刚才在宴席上的冷漠孤傲,连连呼酒兴致昂扬,与平日的寂天寞地,遗世独立相比,却别有一番率性而为的狂放自在。
饮了半晌,诗诗起身离席,轻移莲步,来到一处放着古琴的桌前,为东方不败抚琴一曲。
此琴名为“百衲”,唐人雷威斫,内外皆细纹,腹内容三指,内题云:大宋兴国七年岁次壬午六月望日,殿前承旨监杭州瓷窑务赵仁济再补修。乃价值连城之物,是去年诗诗生日之际,东方不败特意找来送给她的。
诗诗平心静气,十指波动,琴音袅袅,平和雅致,使人忘忧,好一曲阳春白雪。
一曲弹罢,不知何时,东方不败已座到了诗诗身恻,握住了她的柔荑,英挺眉宇之间洋溢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随后几日,黑木崖上一片宁静,教内也相安无事。东方不败安居府中,每日读书练功,闲暇时刻与诗诗饮酒赏月,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一日清晨,东方不败正于紫璇在飞云阁下棋。突闻窗外传来一声鹰啼,一只怪鸟飞入屋内,落于堂前。这鸟体大如鹰,通体雪白,嘴如铁钩,血红的一对眼珠凶光四射。
紫璇身形一闪,已把它抓在手里,从它的脚环处取下一封密涵,交给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接过后展开仔细观看,看毕后仰天大笑,抄起身边的半坛花雕一饮而尽,也不顾沾湿了胸前的衣襟,命令道:“马上去叫迟日亭和司徒策前来见我。”
半个时辰后,在“静心轩”内一前一后进来了两个人,前面的那个是个红脸大汉,年纪约摸三十几岁,身形高大健壮。最醒目的是右边额头上有一块烧伤疤痕,正是当日在大殿上与童百熊争吵的业火堂长老迟日庭。他的一手子午霹雳功霸道无比,杀伤力奇大。每次参加神教对外战役是无不身先士卒,攻伐闯阵势如破竹。特别是最近神教在福建的一系列战役中更是表现出色,是以在东方不败的极力保荐下出任了业火堂长老的显位。
后边紧跟着的那个人面容清瘦,步履沉稳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他就是惊涛堂长老司徒策。此人心思细密,处事沉稳。他和迟日亭一样都是东方不败在神教内最为倚重的心腹,同样他们真正效忠的对象也只是东方不败一人!
还未等二人说话,东方不败已经下达了命令:“马上调集些心腹,人手不用太多,跟我出去办事。”
“是!”二人异口同声,回答的斩钉截铁。
去哪里?干什么?一概不问。
东方不败从来就不喜欢多嘴和自作聪明的部下,他要的,是绝对的服从!
临行前,东方不败对诗诗道:“我出去办点事情,过两天就回来。”
“去哪里?小心点”诗诗依依不舍的问道。
“灵圆寺。”东方不败从嘴中随意的吐出了这个名字。
“好啊,烧香拜神么?我也去。”诗诗欢快的拍着手。
“不,你不能去,我不是去拜神。是去,”说道这里,东方不败有些顽皮的冲诗诗眨了一下眼,低低的声音道:“是、去、杀、人。”
福州,马尾港附近海面。
一艘大船正劈波斩浪,全速驶向码头,海面上波涛汹涌,巨浪滔天,绕是船体巨大也被风浪吹得左摇右摆。
但无论船身如何摇摆不定,船头站立一人如铜铸铁打般,纹丝不动,更让人瞠目的是,在这么大的风浪下,以他为中心的一尺见方内,竟无半点水渍。
这人一身黑布僧袍,白布袈裟,头戴圆形竹笠遮住了大半张脸,手握法杖,是出家人打扮,却又不同于中原僧人衣着。
“什坊大师。”船舱中又走出一人,一身黑色劲装背被长刀,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此行的目的了吧?”
一发问,竟是一口流利的扶桑话。
那个被称为“什坊”大师的和尚微微转过头,紧闭的双目微微睁开,眸中绿光大盛,用同样标准的扶桑话答道:“灵、圆、寺!”
注一:假节,又称假节钺。是指可以在不请示皇帝的直接对一定品级以下的官僚先斩后奏。是古代帝王给手下的一种非常大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