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小花簪
黄连犹豫了一下,以心声说道:“我哥这次出门,真没有带随从?当真明里暗里都没有?”
褚蟠无奈道:“六爷,是谁吵着嚷着陪你清清爽爽吃顿饭的?再说了,你哥出趟门容易吗?本来你们家里就规矩重,除了我这么个好像是绝顶高手的人物,约莫是真没人暗中护着你哥了。”
黄连神色晦暗道:“那你去陪我哥,这边别管了。”
黄连脸色剧变,惊觉道:“这会儿那间屋子里就我哥一人?!”
褚蟠反问道:“不然呢?”
黄连脸色微白,“褚蟠你个王八蛋,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你留在那边也好啊……”
这位六爷竟是连耍威风都顾不上了,就要立即赶回去。
褚蟠笑道:“行了,是你哥自己想要一个人待在那边的,我们就别管了。”
黄连蓦的满脸杀气腾腾,“褚蟠,这不是能够儿戏的事情!你赶紧回去,如果进不了门,守在廊道也好!”
褚蟠稍稍心惊,哪怕跟在六爷身边混吃混喝也好些年了,但是他偶尔流露出的这种气息,还是让人觉得别扭。
褚蟠只好苦涩道:“六爷,你自己说说看,我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你哥的?你拿个主意!”
黄连怒道:“这件事,你得听我的!”
褚蟠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
黄连掉头就走,众人只好跟随。
柳他们虽然不清楚六爷在跟自己扈从“聊”什么,但是瞎子都看得出六爷的失态。
莫非是六爷单独听到了那拨外地佬的“心声提醒”,选择知难而退了?
黄衣少年依旧旋转手指间的柳环,微笑道:“我叫殷邈,尚未有字。把你丢到老莺湖里边的,叫高弑。”
挎刀的魁梧汉子打了个哈欠,真是无聊。就因为这边只是外城的缘故?
等了片刻,黄衣少年看着魏浃的脸色,摇摇头,“果然是意迟巷篪儿街里边的末等废物,除了捞偏门真是干啥啥不行啊。”
殷邈喂了一声,“魏大公子,别发呆啊,听不懂人话啊?”
魏浃将嗓音压倒极低极低,苦笑道:“贵客,你们不该随便编排陈……编排他的,有些话,说得实在是难听了些。”
殷邈疑惑道:“哪里难听了?劳烦魏公子帮我解惑,若是你说的在理,我与你诚恳道歉都可以。”
魏浃闷不做声,心中烦躁至极。狗日的,真是黄泥巴糊了一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魏浃以眼角余光看了眼附近,一个瑟瑟发抖的清秀少女,梨花带雨,脸颊红肿,抿着嘴唇。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乙字号院子的客人,能是一般人?不管说了什么,你就让他们说去,怎么独独是你挨了一巴掌?
园子是有规矩的,她们这些侍女丫鬟,必须擦亮眼睛嘴巴甜,唯独不要带耳朵!屋子里的客人无论说了什么,别听,也别记。
少女身边还站着个体态丰腴的年轻女子,她真是恨死了这个小蹄子!方才自己都扯了好几次你的袖子,甚至都拧你胳膊了,偏要多嘴!现在好了,惹出祸事来了,连累东家都给人打了,怎么没直接打死你这个惹祸精呢?难道就你听得懂浩然雅言?!
少女簪花,是她自己的主意,把事们瞧见了也没管,她今天很开心,专门托朋友从花神庙那边买来的,别在发髻间。
她虽然害怕异常,但是她依旧倔强看着那些宛如天上一样的大人物,好像在泥地里却也能安安稳稳好好活着的她,就是觉得,我没有错!
殷邈不耐烦道:“赶紧搬救兵啊,演义小说上边不都说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嘿,你们大骊铁骑不是号称冠绝浩然吗?”
魏浃脸色唰一下就白了,在听到“大骊铁骑”的时候,就立即让自家园子的大把事,用上仙家术法。老者其实不用东家提醒,就会帮忙遮掩这边的对话。
水榭那边,许谧伸手出袖,笑道:“先生,怎样,被我算中了吧?魏浃这种人是极难给出意外的。”
洪崇本神色淡然道:“再算。”
那边,殷邈好似浑然不觉,讥讽道:“一看魏大公子就是个颐指气使惯了的贵家子,怎么,只有你说得气势凌人的话,外人便做不得占理就不慌的事了?”
魏浃苦不堪言。一般都是过江龙在地头蛇那边捅了个马蜂窝。今儿倒好,给这个小王八蛋坑惨了。
不知为何,刚有这个念头,就被那少年闪电出手,狠狠摔了一记耳光在魏浃脸上。
不光是魏浃呆住,身边那个观海境老者的大把事也是措不及防。
殷邈懊恼不已,刚抬起手,身边便有一位年轻侍女递过帕巾,殷邈擦了擦手,将那帕巾直接丢掉。
瞧见这一幕,魏浃瞬间额头青筋暴起,气得浑身颤抖起来。
殷邈说道:“我不就是私底下跟朋友们说了几句心里话嘛,注意,是屋子里边,饭桌上,是外城,不是大街上,不是在什么意迟巷篪儿街!当年书简湖,某位账房先生,就是个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货色,不过就是个看着长大的邻居,就不杀了啊?他杀别人的时候可从不含糊吧,怎么,是想要显得自己有情有义,哦,之前在酒桌上是我说错了,才发现跟‘义’字不沾边……”
只是听了这几句话,魏浃就跟白日见鬼一般,眼睛里露出巨大的惊恐,颤声道:“闭嘴。”
魏浃暴喝道:“你给我闭嘴!”
一旁的观海境大把事亦是头皮发麻。
殷邈却是老神在在说道:“幸好我们中土文庙没有给他什么君子头衔,不然真就有意思了。如果再因为功业直接给到‘正人君子’,哈哈,就更有趣了。”
魏浃两次出声,好像就已经耗尽了胆识和心气,面无人色,喃喃道:“算我求你了,别说了,别再说了。”
殷邈笑道:“唉,魏大公子,我还是看错了,本来以为你是个带把的,结果不是。是不是确定打不起来了?”
魏浃摇头如拨浪鼓,“本来就没什么事情,误会都没有,打什么架呢。”
殷邈恍然道:“原来如此。这就对了嘛,当时我不也补了句,那个账房先生,不是什么英雄豪杰,枭雄却是板上钉钉的。退一万步说,我也没指名道姓啊,是你们园子里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恼了,她就跟点了爆竹似的,你魏大公子有侍女,我也有丫鬟,各为其主呗,于是她就跟小姑娘吵了几句,小姑娘比你胆子大多了,她非要坚持说那个谁来着,姓……”
魏浃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不由分说,跨出几步,就一耳光狠狠摔在那清秀少女的脸上。
力道极大,耳光清脆,少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半张脸瞬间变红转为青紫色。
攒了好久、才舍得花销一点、买来的花簪也随之摔在地上。
坐在地上的少女好像被打傻了,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却不是跟魏东家说什么,只是想要去捡起那支地上的花簪。
殷邈细眯起眼,好像有些愤怒,他抬了抬下巴,摔出一耳光便不再看少女的魏浃,顺着黄衣少年的视线望去,瞧见了攥着花簪的少女。
魏浃怒极,满脸煞气,大步走向那个不知好歹的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