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1/1)

首发：~十四

水鹃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她比金鹃还漂亮，比银鹃聪明，姐妹仨数她性格刚烈，尖刻，刁钻且顽劣，反正这个好坏集一身的辣椒，敢作敢为，敢拼敢闹。这几年变化很大，在学校，她总是老师眼里的红人，同学们拥护，男生爱慕，她自我感觉是出类拔萃，鹤立鸡群，所以，有点自大，爱出风头，伶牙俐齿，更是霸气，野味十足。

姚娘说水鹃除了比男孩子裤裆里少件东西，其余的就是个男孩的德行。为水鹃惹事，没少给人低三下四赔礼道歉，水鹃也没少挨姚娘的打骂！她三四岁不蹲着尿，还和一群男孩子站在高处比谁尿的远；七八岁了，光着上身爬树，肚皮上的痂子只有冬天才会掉干净；穿一条短裤，自己把头发剪得豁豁牙牙，参差不齐；总是戴个柳条帽，学电影里的小兵张嘎，鸡毛信里的海娃；冬天给腰里勒条麻绳，弄一个像手枪样儿的木头插在腰里，对伙伴们发号施令；掏鸟窝，偷队里的瓜果，比男孩还淘气。有一次，被有才爹拉住，在社员大会上批判姚娘管教不严，气得姚娘脱掉塑料白底鞋把女儿狠打。那一顿后，水鹃才不敢再放肆，可她把恨账记在有才爹身上，梦幻中自己一副高大威猛的样子，手里拿着枪看谁不顺眼，就把谁的头打个血窟窿。和有才儿子打架，打不过就下口咬。挣了一个半吊子的名儿。就是这样一个主，长明这不是提纸惹鬼吗？

她哪容长明的胡骂。只见她跳下台坎，像上战场的斗士，那似一串葡萄样的头发扎起来，随着身子的跳跃一上一下活像指挥官手里的旗子摆动。很多人站在门口看到这架势，为胡家捏了一把汗，也预感到胡家要大祸临头，惹谁不行，惹姚家老仨，自找麻烦。高窑村的人都记得几年前小水鹃和比她大两岁的有才儿子打架，打不过时就咬人家，硬是咬掉一块肉，那血淋淋的嘴和有才儿子丧命的叫声，让村里人都认识到了这个辣椒的厉害！

水鹃人没到，声已炸响：“胡长明，骂谁哩？瞎了你老怂的狗眼，姑奶奶嫁不出去也不会进你这猪窝，狗窝。你还能得会骂人？有本事管住自己的种，骂我家，我是挖你祖坟了还是把你妈卖到妓院了？你家毕生不要脸看上我，给姑奶奶拾鞋带我还嫌有你这混账老子丢人，日你妈！”

刚消停下的胡长明没想到冤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叫阵，心里也怯怯的，后悔一时只图痛快出气，引火烧身了。他也知道姚家老仨不是好惹的主，可既然找上门来，也只好硬充好汉回骂：“老妖精要下的小妖精，专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跑到我家门前撒啥野？”

“你门前？你还算人？我到狗窝前训狗来了，你妈的，你算啥东西？老不死的，你凭啥骂我家？亏我叫你几年叔，你白当了？吃屎的狗都比你强，比你懂人性！”

“谁稀罕你叫？你叫我，我还嫌恶心！怂大个人敢骂老子？小心把你狗牙扳了！”

“呸！胡长明，胡短明。胡成精，胡狗明！要个狗崽叫毕生，叫毕死，毕败，缺德小心断子绝孙，生个娃没沟门！”

“你姚家不羞先人，咋断子绝孙！”

水鹃气得抱个大石头就冲进去砸锅，要不是围观的人来劝架拉住俩人，只怕长明家会被砸个稀烂，水鹃也会挨一顿饱打。人常说：骂人没好口，打人没好手！幸亏姚娘和姐夫山河赶到，才避免一场悲剧发生。不然，这个拼命三娘又不知会弄出多大的乱子！

水鹃被拉开了，仍骂不绝口。

长明的黑粗布夹袄上被劝架的人拉了个口子，三角的一片掉在左胸前，随着长明的喘气一起一伏扇着。他也蔫巴巴地靠在门上支撑着疲惫的身子，听人劝解不吭声了。和儿子动气又和水鹃动嘴动武，早就没力气了。装着听大伙劝，其实是借坡下驴，等大伙散去，他“哧溜”一声就滑坐在地上，嘴在发抖，身上也冒了一身冷汗。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了。毕生呢？他呀，跑到下游同学家诉苦求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