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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76章 君恩难测
第七十六章 君恩难测
沈玥一愣，“传什么旨？”
阿絮兴奋地道：“就是收缴府邸的旨意啊，全京城都知道了，皇上明传圣旨，收回沈府宅邸封赏，还责令二房所有人三日之内搬出府，现在沈府都乱套了。”
阿婵难掩幸灾乐祸，“二房那些人都傻眼了吧？以为把长房赶走，就能独霸府邸，没想到皇上英明，怎会让小人得意？算计到头一场空。”
说着，她又崇拜地看着沈玥，“这是小姐算好的吧？说不让府邸落到二房手里，果然一语中的，小姐是何时派人报的官？怎么不告诉我们？”
沈玥明白过来，摇摇头，“我没有报官。”
“啊？”两个丫鬟都愣了。
她们都以为是沈玥说到做到，主动向朝廷上报，才有了这道旨意。
沈玥轻笑，“我要是去报官，这旨意反而下不来了。”
她父兄战败是事实，边关三城失守，不管内情如何，她父亲作为主帅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沈玥很清楚这一点，皇帝也很清楚。
所谓的夺爵降罪，罚的其实不是她父兄贪功冒进，这项罪名在朝中还有争议。
皇帝真正罚的，是她父亲作为主帅，未能守住边关，丢失三城，这个罪名其实也不轻，夺爵正是因为如此。
沈家的爵位得来不易，是满门战死才换来的。当年沈老太爷全家死守边关不破，换来了世袭爵位，如今边关丢在她父亲沈观山手上，皇上夺爵收回赏赐，合情合理。
反而是贪功冒进、致使边关失守战败，这个罪名一旦落实，就不是夺爵降罪这么简单了。
沈家至少要被抄家流放。
但不管怎么说，边关战事危急，起因都是沈家坐镇不利，皇上此时对沈家定然没有好感，对她这个沈观山之女更不会有好印象。
如果沈玥主动向朝廷举报，请求回收沈家府邸，皇上只会觉得她不识好歹，在厌恶和不满的感官下，不仅不会理会，说不定还会加以斥责。
这也是沈兆良一开始，不把沈玥威胁的话放在眼里的原因。
沈玥当然不会做这种傻事。
她了解上位者的心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可以主动收回赏赐，但你不能主动不要。
否则，岂不是有愧君恩？白白惹祸。
阿婵和阿絮茫然地看着她，“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玥眼底闪过凉薄，又很快隐去，淡淡一笑。
“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们，这道旨意不是我求来的。想必是京中流言泛滥，皇上为了平息民心，才下旨的吧？”
阿婵皱起眉头，“说到流言，现在京城里的百姓真是闲得慌，到处都在传沈家的事，还嘲笑小姐，吹捧裴家，听着就让人生气。”
沈玥耸耸肩，“不过是流言蜚语，又不当真，何必放在心上？”
“奴婢也想不理会，就是传的太难听了，奴婢听着生气。”
“那就别生气了。”沈玥伸手戳了一下阿婵气鼓鼓的脸，莞尔笑道，“为不相干的人，气坏自己的身子，多不划算？”
阿婵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似乎并未被流言困扰，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嘴上嘟囔道：“我要是有小姐这么好的气性，倒好了。”
阿絮捂嘴偷笑，“那你还不向小姐学学？”
“学不来，我现在还生气呢。”
沈玥忍不住失笑。
虽然知道两个丫鬟是有意逗自己开心，但是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正当两个丫鬟叽叽喳喳的时候，康嬷嬷匆匆走来了，手里拿着一封帖子，“小姐，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沈玥伸手接过。
“这是周家老爷子昨日送来的拜帖，护院接了交给我，我不小心给忘了，刚刚看见才想起来。”康嬷嬷自责地说。
沈玥打开帖子看了眼，上面的字苍劲有力，像是久练书法的人亲自写的。
“周家老爷子？我认识吗？”
“小姐忘了？周老爷子是沈老太爷的故交，之前在沈府时，夫人病重请不到大夫，康嬷嬷情急之下，拿了帖子去周家求救，没想到周老爷子一口就答应了，还亲自上门看诊，只是被二夫人挡在府外。”
沈玥立刻想起来，那时沈家刚出事，京中舆论沸腾，对沈家骂声一片，沈夫人病重连大夫都找不到，正是最艰难的时候。
这位周老爷子却不惧人言，不怕被沈家连累，亲自上门想为沈夫人看诊治病。
虽然被胡氏阻拦没能成功，但这份雪中送炭的心意，却很难得。
康嬷嬷道：“周老爷子曾是太医院院首，医术高明，为人刚正，在京中德高望重。周家与沈家也是多年世交，想必是周老爷子听说了沈府分家一事，不放心夫人和小姐，才特意上门探望。”
“都怪奴婢粗心，本该第一时间告诉小姐，但小姐当时在练武，奴婢没敢打扰，竟不小心把这事给忘了。”
沈玥看着康嬷嬷愧疚自责的样子，安慰道：“嬷嬷不必自责，我们才刚安顿下来，里里外外琐事众多，你整日忙碌，又要照顾母亲，一时疏忽也难免。好在还不晚。”
“小姐……”
“我先去沐浴更衣，你去前院找个腿脚麻利的人，出去买些像样的待客点心，等周老爷子到了，请他暂坐喝茶，我马上就过去。”
康嬷嬷连忙应下，匆匆往前院去了，沈玥则回房快速洗了个澡，刚换好衣服，就听见丫鬟来报，周老爷子已经到了。
沈玥不敢耽误，匆匆打理好自己，便带着阿婵、阿絮赶去了正厅。
只见一位年过七旬、精神矍铄的老人坐在厅内，吹胡子瞪眼，跟赵管家说着什么。赵管家听得脸色极为难看，眉头皱的很紧。
这是怎么了？
沈玥疑惑地进门，老人转头看到她，不由怔住。
他眼里闪过一丝怀念和伤感，“你就是沈家丫头吧？都长这么高了，真像你母亲。”
沈玥为了赶时间，只穿了最简单轻便的素色窄袖衣衫，月白色长靴，头发也没有像京中贵女般挽起戴钗，而是高束了马尾，用素白的缎带系住。
她现在有孝在身，不便装扮，只一色素白，却衬得发如浓墨，眉眼乌黑清晰，唇色如樱。
犹如水墨画中人，娉婷而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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