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人性贪婪(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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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纪的败坏具有传染性，尤其是大家同为神光士兵，有的人抢到盆满钵满，有的人却还是两手空空，士兵们不是瞎子，能看到有多少人“断了穷根”，正所谓法不责众，总不能命令一半军队将另外一半吊死吧。

一时之间，不在皇宫跟前的士兵基本都参与到了抢劫之中，银行，仓库，钱庄，神光士兵来者不拒，每一个角落都有可能是落日贵族搜刮民众的证据，现在大家可正是要消除罪恶啊！

消息还是传到了高层耳朵中，四路大军的指挥官们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士兵们的劫掠反倒提醒了他们，一个帝国的崩溃会留下巨大的财富，攻克皇宫固然重要，可皇宫之外的财富也不亚于一个大帝国几年的税收吧，连年征战，经济赤字皆极为严重，谁能最先从战乱中恢复经济，谁便能获得大陆未来百年的主导权。

纵兵抢劫，听起来不光彩，可历史从来只会记得胜利者，至于胜利的过程，还不是随意去写？不管皇宫中的财富如何分配，城中的东西谁先拿到就是谁的，没有人会傻到乖乖将实际掠夺到的财富报出来。

“诸位，我们是不是应当整顿一下军纪？”何画扇面容严峻地说道，由于战场规模缩减，神光的高层们齐聚一堂，现在已无任何战略战术可言，聚集在此更多是为了互相监视，不要让某一方势力得到落日帝国可能会存在的重要隐秘。

“自然，要论功行赏，也得在胜利之后，大家各自派人去约束士兵们吧。”卡迪亚干笑几声，却并未直接下令，大家皆故意走远几步，找到心腹手下，交代了几句，派遣他们去整顿军纪。

……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严肃的声音镇住了正在疯狂掠夺的罗曼士兵，士兵们抬头一看，正是帝国公爵，当今罗曼的军务副大臣梅罗，这可是站在云端的人物，明晃晃的刀剑吓得士兵们双腿颤抖。

抵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为了尽可能抢夺更多的财富，士兵们恨不得连脚趾都用上，不可能一下子就把金银珠宝都扔在地上。

“大人，底下人不懂事，碰上了一个门坏了的贵族府邸，大家一时起了贪心，我们立刻把东西放回去。”

一个师团长满脸讨好地暗暗递给梅罗一个红宝石戒指，梅罗是贵族出身，又是圣级，自然识货，戒指入手的一刻，他便知道其乃是由天命巅峰级魔兽的晶核雕刻而成，即便贵为帝国公爵，也难寻的好货色。

“你们难道是把贵族街抄了吗？还是找到了落日亲王的宝库？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梅罗轻声问道，又想起皇帝陛下命令自己来整顿军纪之时意味深长的话，脑中划过一道闪电，难道陛下的意思是……

“当然不是，大人，落日贵族真会敛财啊！这只是一个伯爵家中的宝物。想来是匆匆撤离之时，来不及将大量的财富带走，大家觉得事后也要打扫战场，现在没什么事干，先清理一下，好让极盛城尽快恢复秩序。”

梅罗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这位师团长一眼，能将无耻的抢劫说成帮助极盛城尽快恢复秩序，其无耻也算是梅罗生平罕见，不过转念一想，这倒是个良好的理由。

“不错，不错。”抚摸着温热的戒指，梅罗的语气都和蔼了几分，“可陛下命我来整顿军纪，要是手段太粗暴的话，不好交差啊。”

那手段温和一点不就好了吗？只是师团长不明白，除了皇宫之外，全极盛城只剩下了零星的落日人，还谈什么温和不温和？

“要不然我们不抢……不对，不恢复秩序了吧。”

“为什么不恢复秩序？”梅罗满含深意地扫视了士兵们一眼，“帮助无辜百姓尽快恢复正常生活，是我们罗曼帝国不可推卸的责任，当然，事出匆忙，有点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但有什么事我们内部解决，不要被太多人诟病。”

士兵们恍然大悟，正所谓不被抓住就不算犯罪，军务副大臣哪里是来整顿军纪，根本就是来指导如何抢的有组织，有纪律，偷偷摸摸地干怎么也比不上正大光明地搬，为了留几分回旋的余地，士兵们不敢去搬较重的物品，现在有了高层的默认，更是要如蝗虫过境，要将极盛城洗劫一空。

“大人英明，我们定然会尽快恢复极盛城的秩序。”

“孺子可教，也通知其他部队吧，但不要说得太明白，大家都知道就好，对了，一个师团不管缴获多少物资，都要上交五成。”

五成算是相当沉重的比例，军官层层伸手，底层士兵们能分到的东西十分有限，但极盛城中的财富多到令人发指，有了高层的默认，罗曼士兵敢于正大光明划分地盘，能掠夺到的东西财富自然也水涨船高。

罗曼士兵们轰的一声散开，开始进行“有组织”的抢劫，甚至在划分地盘，不许非罗曼的军队进入。

“我们是否还有部队在城外？”

“有的，四路大营皆在城门留守了军队，防止落日人趁乱突围。”

“不必了，皇宫前有上千圣级，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告诉他们，也进城来恢复秩序，这场大战中，我们罗曼出力最大，自然要做好最后的工作。”

“是，大人。”

……

梅罗自以为抢先命令士兵们公开劫掠，会占据先机，其实他着实高估了自己。卡迪亚是大陆最强帝国的皇帝，要纵兵抢劫也不能诉诸于口，故而只能不断暗示，而小国的国王们说得可是相当露骨，反正此战过后，大家各回各家，卡迪亚和邱烈也逮不到他们。

同样的场景在极盛城各处重复上演，以国家和教会为单位，负责“整顿军纪”的人根本就是来告诉大家要放开手脚，能抢多少抢多少，一笔糊涂账，谁都算不清。

大家都指望着其余的势力会顾全大局，守住城门，却低估了人性的贪婪，没有人能在巨大的财富面前不动心，尤其是唾手可得的财富。

消息传到皇宫前的指挥所，众人表现地义愤填膺，却没有进一步表示，婊子要当，牌坊也得立。

唯一还有几分理智的是何画扇，隐隐觉得全军抢劫可能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也真心命令派遣出去的使者整顿军纪，可使者却没有回来复命，恐怕命令未能得到良好的执行。

何画扇是依靠奇迹登上的王位，一年多来一直在打仗，威望无可附加，却不见得有威严，如果与士兵们目标一致，自然是一呼百应，可如果违逆军心，真心愿意听从何画扇的人并不多，甚至会唾骂他与原来的统治者没有区别。

一个国家的统治要深入人心，不能仅凭借胜利和个人魅力，天明立国时间太过短暂，扩张太过迅速，士兵与将军们皆没有习惯对何画扇的命令无条件服从。

其实何画扇的命令一开始还起到了几分作用，抢劫的士兵们有所收敛，可当看到“友军”更肆无忌惮劫掠的时候，士兵的贪婪再也难以克制，也加入了抢劫大军之中。

听闻消息，何画扇意识到事情不妙，要不是皇宫前走不开，他非得亲自去整顿不可，没有办法，只得令沙飞持自己的手令去约束军队，沙飞也没有料到，外围军队的将领非但没有觉得羞愧，反倒高声怒吼着：“别人能干，我们天明军就不能干？落日帝国半数的军队是我们天明王国消灭，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别人把好处都捞走？一个新生的国家，需要用钱的地方数不胜数，你与自由王究竟是我们一伙，还是和其他国家的人一伙？”

“是啊！沙飞大人，你究竟站在哪一边？”师团长们一直在叫嚣，要不是看在何画扇的面子上，恐怕都要合力将沙飞打一顿，沙飞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斗过一群军官，唯有灰溜溜地向何画扇复命。

何画扇知道，除非在场众人一同用铁血手段，否则糜烂的军纪根本不可能整顿回来，然而他们本身就在默许这种混乱，唯有指望迅速攻克皇宫，重新形成力量平衡，方能结束疯狂的夜晚。

神光高层没有看到的是，落日帝国灭亡在即，全体士兵已皆以为胜券在握，根本不曾想过落日军队有反扑的可能性，故而将抢夺财务当作了首要任务，神光联盟是为了击败落日帝国而生，最终的目标即将实现，盟友的身份也快要过期。

如此简单的道理，一个列兵都明白，故而大家在划分地盘的时候，不再顾忌对方还是友军，互相之间大打出手，甚至有的地方堆积了太多的财富，引得其他国家的士兵眼红，几个时辰前还合力攻城的战友，不惜拔刀相向。

与友军战斗，先动手的一方是杀头大罪，可传到指挥所的情报却少得可怜，底层的士兵皆明白是怎么回事，向高层汇报是在堵自己的财路，还不如招呼兄弟们一起上，复仇的方式简单直接，还能抢到更多财富。

少数传到指挥所的内斗情报，非但没有让神光联盟的高层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倒互相指责对方败坏军纪，要求对方加大整顿力度，一时之间，指挥竟陷入了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