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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4章 黄昏
时逾想:“嗯……邀请我躺在你的膝盖上睡一觉?”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
庄褚闻言,却挑了一下眉,坐直了身子,拍了拍腿:“来。”
时逾原本是开玩笑,但没想到事到临头,是他提出来的硬着头皮也得上:“那我躺了?”
庄褚眨眨眼睛,示意自己没开玩笑。
结果时逾的身体真的不太撑得住,刚躺下的时候还有点忸怩,没想到自己居然一下子就睡着了。
不过他今天一病,身体素质低下,睡着了也好,总比强撑着晕车想吐好。
他们上车的时候是四点多一点,已近傍晚,太阳却一点要下班的意思都没有,天气还炎热,车上的人一直很少。庄褚坐在最后一排,看着窗外缓慢掠过的风景,偶尔伸出手扶一下,省得时逾睡不稳被晃下去。
他的手指擦过时逾长长的睫毛,一个转弯的时候阳光照进来,庄褚能看见时逾脸上一层细小的绒毛。
是温热的鲜活的,少有人和他贴得这样近,让他想起小时候庄意浓买的一条宠物狗。
那条宠物狗到底是什么品种,谁也说不清楚。庄忘年很少管他们三个,但零花钱一向不缺,庄意浓买的时候店主信誓旦旦称这是一条纯血的博美,长大了确实眉清目秀,却总让庄岑怀疑它其实是串串。庄意浓一时兴起买就买了,但她平时住校、放假还要参加竞赛培训,可没那个精力养,丢在家里扭头就忘,庄岑当时又嫌弃狗麻烦,庄褚就成为了它唯一的朋友。
庄意浓随口给它起名叫布丁,但是只有庄褚叫它名字的时候,小博美才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黑色的、湿漉漉的眼睛好不可怜地望着他,用脸开开心心地蹭他的手。小狗的长毛蹭着他的皮肤,蹭得他掌心也一片温热。
很多年过去了,庄褚再没养过宠物,今天却没来由地有点想它。
时逾是被庄褚轻轻拍醒的。
他醒来的时候脸上有一块不明显的红印子,是睡觉睡出来的。庄褚看见了,也不说,只推推他:“到了。”
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时逾感觉自己就睡了一小会儿,头还有点晕。他是被庄褚牵着下车的,公园绿道想进就进不需要门票,时逾走了一段路,才彻底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是被牵着的。
早些时候他只敢握庄褚的手腕,但庄褚为了带他走路,是握着他的手的。
时逾默不作声,却把庄褚的小指勾得更紧了一些。
他们在江边停步,已经是薄暮的黄昏。时逾恋恋不舍地松开庄褚的手,也不嫌弃脏,在绿道旁边的水泥地上坐下:“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
“为什么?”庄褚偏头看他。
“拉着你出来,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就是为了来看日落。”时逾抱膝蜷缩起来,下巴搁在膝盖上,是一个保护自己的姿态。他眉眼间隐约有点自嘲的情绪,却不明显:“晚饭还没吃呢。”
“不会,”庄褚学着他的样子坐下,“我们完全可以坐在这里,再想两个小时晚饭吃什么。”
两个人想着不同的心事,和和气气坐在一起,河水从他们的脚边流过,最终汇入更大的支流,共同流向东边的海洋。下过雨的植被林中透出泥土的淡淡腥气,和水腥气混在一起,又被江风吹散开。
时逾原本是想带庄褚出来,两个人单独逛就当是约会,可真的出来了,他又觉得无话可说。但是这种无话可说却很安详很宁静,自然而然,像是烈日无声地落下,天边亮起最早的星星。
天空的边缘逐渐变成了星星点点的暮紫色,颜色稍微秾丽的地方则沉甸甸的,像是蓝色的鸢尾花,镶着轻薄的、纱似的云。而落日烧过云层燃遍半个天空,橙的红的黄的金的,像是颜料桶里的暖色调泼墨而出,又被远处城市钢筋铁骨的楼阁拉出的天际线利落切割开,共同搅成明亮的、温柔的风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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