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洞房花烛夜(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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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蒋辛经历过差点把水龙头掰下来、用牙膏洗了两遍脸、闻了半天牛奶味儿的香皂确定不能吃之后，才神情挫败地裹着睡衣走出来。不过几百年没亲临阳间，变化快得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不上潮流了？他站定在门边儿，环顾了一圈儿。二楼面积与楼下相同，五十多平米的开间，没有任何隔断，布置的十分简单。靠窗摆着一张铁架单人床，床头旁是写字台，放着桌上书架。通顶衣柜贴着左侧墙，旁边是及腰高的矮置物架，摆着哑铃之类的器材。另一侧空地摆了套沙发，短绒地毯铺在茶几下边儿。卫生间紧邻楼梯口，斜对角则是装着透明玻璃门的厨房。家具装饰都是黑白灰色调，收拾的干净整洁。楼下花团锦簇，那些颜色热烈的花争抢着绽放。楼上却几乎透出点冷清的意思来。蒋辛微微眯起眼，偏过头。从这个角度，正巧能看到厨房里的花槛背对着他忙活的身影。夏末秋初的季节，做起饭来还是有些热，花槛脱了上衣，只穿着宽松的灰色居家裤，左耳塞了个蓝牙耳机。及腰长发用一根筷子随意挽了起来，肩颈背脊的肌理随着动作拉伸，渗出的细汗沿着脊椎的轻微凹陷滑动，隐没在裤边。覆盖满背的不动明王纹身微微颤动，似是蕴含着某种饱满充沛的生命力，强悍而不可摧。隔音良好的双层玻璃封闭了声音，蒋辛默默地盯着，渐渐就有些出神。深埋在记忆里的一幅画面，不可避免地浮现。地狱不分四季日夜，终年弥漫着阴霾，刺骨的阴风从南至北的刮。可是百年后的那一日，极北之地升起一轮赤红色血月。雾层翻涌，百鬼嚎哭，忘川河里葬着的无数具死尸伸出枯槁的手背，狂欢般摇晃。血月绽放出冲天霞光，其中映出一人踏光而行。他的样貌隐在光影里，无人能看得清，只知自背后延展出一对狰狞的骨翼，伤痕累累又锋锐可怖。十三界主随后现世，盘膝端坐山岳之巅，道道金芒衬得他们庄严肃穆。接下来……十三界主出手，无相鬼王掠阵，实打实的是一柄杀器，阴邪的法术频出，直打到奈何桥层层崩塌，往生路上的无辜灵魂悉数被灭。这无相鬼王，名为“鸠”。天大的杀孽引动冥冥之中天地规则，九道劫雷轰至地狱，涤荡肃清方圆万万里。即使十殿联手，也无法抵挡的住对于阴间有着绝对毁灭力的劫雷，最终只得护住周遭，勉强留得各自殿里一脉。却不料劫雷过后，十三界主趁机执掌了阴阳交汇的唯一通道——冥海。他们放出了数以万计被圈养起来的傀儡，前往阳间，将那些被历代人间觉醒者守护着的鬼门全部打开。鬼门开，怨灵现。滞留在阳间被鬼门所困无法为祸的鬼物终于等到机会，脱困后肆意为虐。要知道，那些鬼物少说被封印了有千年之久，其实力不可小觑，甚至有堪堪差一线就问鼎无相鬼王的可怕存在，阳间的觉醒者根本无法应对，死伤惨重。一场彻底的灾祸，就此开始。而蒋辛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就是鸠缓缓地抬手，漫天的黑雾凝成巨大的鸟，鸣啼一声势如破竹地冲向他，磅礴的威压随之降临。他本就受伤严重强弩之末，连魂体都开始溃散，只那一击，彻底斩断了他的生机。意识消散之前，他模糊地看到鸠的一头墨黑长发无风自动，露出半面精致漂亮的侧脸。“搭把手。”花槛端着两个盘子，用胳膊肘带开推拉门，理所当然地冲着蒋辛的方向遥遥一递。旁边的窗户半开半合，微风吹拂撩动了他挽起的发鬓。蒋辛瞳孔猛然一凝，来不及掩饰的恨意瞬间迸发。花槛逆光而立，面容被光影映得深邃，下颌线利落的转折和抿起的嘴唇恰到好处的唇线，与蒋辛记忆中最令他绝望的那个虚影，渐渐重合，严丝合缝。灼灼的逼视让花槛退了半步，下意识地绷紧肌肉，好容易淡化的防备重新武装，用尽了理智才没把盘子直接砸到蒋辛脸上。这个距离，他有自信能正中靶心。“给我就行，你先歇着。”蒋辛忽而笑开，快步走上前把盘子接过，转身放在了茶几上。一盘土豆片，一盘辣炒花蛤。花槛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刚才他感觉到了强烈的不自在。而源头，是蒋辛。类似的眼神，在他十六岁之前，几乎是如影随形的跟着他，来自于父亲、邻居、老师、同学，以及一些跟他第一次见面的人。蒋辛，厌恶他？这个认知让花槛的心脏猛跳了好几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随之而来。可是再一晃神，蒋辛就已经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沙发上，还蠢蠢欲动地伸手要去捏土豆片。“拿筷子去。”对于一个轻微洁癖来说，本能是比理智快的。“好好好。”蒋辛一叠声地应着，起身往厨房跑。这顿饭，吃得很是沉默。花槛心事重重，他不相信“看错了”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原因呢？假如蒋辛真的对他有敌意，何必还几次三番的救他？又怎么会有意无意的在任务结束后来到他这儿？昏迷了再醒的理由，花槛打心眼儿里不信。至于为什么要把人放进来……大概是，孤独吧。平常倒也没感觉，这么多年独来独往早就习惯了。可是在见过了形容可怖的怨灵、经历过生死危机、以身犯险换许婉然一个解脱……他甚至在洗澡的时候都不敢闭上眼睛，只要陷入黑暗，那些扭曲诡异的画面就会充斥脑海。仿佛再一睁开眼，梁琴就会死气沉沉的笑着，跟他脸贴脸。

屋里有点人气儿，总归是好的。

再者，他总隐约觉得，蒋辛这个人似乎没有表现出的那么流氓。

真实的实力也更强大一些。

当时他执意要让许婉然附身来达成最终计划，一旦出现差错，比如许婉然动了心思要彻底占据他的身体，又或者他支撑不住高等级怨灵附身所带来的负荷，都将会导致自身的灵魂溃散。

蒋辛得知后，以蛮不讲理的态度拉着他的手说了半天没用的废话，又是摸头又是拍肩膀。

后来，许婉然抽身离去的前一刻，留在花槛意识里一句话。

“感谢你的通魄术。”

什么是通魄术，花槛不知道，但直觉告诉他，跟蒋辛脱不了干系。

能被许婉然感谢，说明整体的层次高于她。

这就有意思了。

“你说，许婉然是不是厉鬼？”花槛夹了片土豆，状似闲聊地说道。

“不止，半煞吧。”蒋辛咽下一口饭，嗓子有点哑。

“相当于基因锁几级？”

“嚯，那得是三级。”蒋辛夸张地感叹，又顺便科普了一下人类与怨灵的等级对比。

花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蒋辛无辜地耸肩，还似笑非笑的飘了个眼色。

毕竟花槛很明显已经猜出来蒋辛的真实实力与刻意表现出来的不符，而蒋辛也猜到花槛猜到了，花槛既然明示他猜到了，那蒋辛也就来个大家心照不宣我知道你猜到了，但是别说出去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花槛被蒋辛这直白的态度哽得一愣，没再继续试探。

谁都有保留秘密的权利，花槛自认为没有刨根问底的立常

一顿饭，足足吃了四十分钟。

主要蒋辛吃饭的速度慢得简直离谱，花槛有意等了等，实在是等不祝等到花槛放下碗筷，蒋辛才如释重负的把碗往前一推：“吃饱了。”那碗饭，跟没动过一样，连菜都是只尝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