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16章 第116章
所以淳于越绝对不会放过司马中大夫,无论是为了儒派的发展,还是自己的理想,甚至是……
陈慎之幽幽的道:“甚至是整个朝廷,在淳于仆射的眼中,法学是动摇老祖宗基业的绊脚石,如果儒派不能稳定朝廷,占据主导,那么陛下的江山都会被败光,所以淳于越必然会舍弃司马中大夫这个不中用的徒弟,来保全大局。换句简单的话就是……”
陈慎之挑眉,言简意赅:“杀人灭口。”
如果今天晚上司马中大夫死了,那么明日一早,就算吐真水再灵验,当年暴乱的实情也不会有人知晓,这个秘密会和司马中大夫一起埋入地下,长埋黄泉。
“陛下只需要安排人在圄犴等着,抓住这只大老鼠便可。”
嬴政挑眉看向陈慎之:“三弟算无遗策,想必已然安排了人手罢?应当是万无一失。”
陈慎之一笑:“什么也瞒不过陛下,慎之的确是请高渐离先生,还有小叔田横先去帮忙抓老鼠了。”
高渐离虽然是琴师,但是武艺出神入化,而陈慎之的小叔叔田横,齐国健在之时便是将军,田儋雄踞狄县之时,都是田横在守卫狄县,不只是武功出神入化,而且还用兵如神,有这两个人埋伏在圄犴之中,不怕淳于越不落网。
剩下就是静等便可。
天色昏暗下来,陈慎之与嬴政对换了身子,刚刚对换完毕,宫人掐着时间送来了“夜宵”。
嬴政黑着脸,眼看着鱼贯而入的宫人,端着一槃槃,一豆豆的吃食进来,光是奶茶就端了四五种,全部陈列在案几上,这是要撑死朕的节奏?
宫人们退出去,嬴政指着案几上的吃食:“这般多?”
陈慎之笑眯眯的道:“陛下有所不知,这长夜漫漫的,淳于越指不定什么时候才去杀人灭口,倒不如请陛下与慎之把酒言欢,不,把奶茶言欢,促膝长谈一番,也是一番佳话。”
嬴政:“……”
嬴政被局限于陈慎之的躯壳之中,完全没有味觉,就算奶茶再美味,吃起来也是无滋无味儿的,一点子兴趣也没有。
陈慎之倒是不客气,端着奶茶杯子,食着炙烤牛舌、鹅肝,惬意的不得了。
陈慎之还振振有词:“陛下有所不知,这苦菜之中含有茶多酚,会导致神经中枢的细胞异常放电,从而引发神经末梢的过度兴奋……”
嬴政难道一头雾水,茶什么多什么?放电又是何物?
陈慎之笑眯眯的道:“简而言之,就是喝多了睡不着觉,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咱们晚上要等着老鼠落网,多喝点奶茶有好处,以免睡着了误了大事儿。”
经过陈慎之的解释,嬴政可算是听懂了,但事实证明,奶茶对于陈慎之来说,或者对于嬴政的身体来说,并不敏感。
陈慎之吃饱喝足之后就开始昏昏欲睡,拿了一本简牍来看,没看几眼实在忍受不住眼皮的沉重,沉沉的睡了过去。
嬴政瞥了一眼倒在榻上呼呼大睡的陈慎之,冷笑一声:“还什么多酚,放电?朕看你睡得倒是挺沉。”
陈慎之迷迷糊糊的睡着,感觉有人在拨楞自己,“唔——”他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苍蝇,嘴里嘟囔着:“睡……睡觉,别闹……”
而对方却孜孜不倦的拨楞着陈慎之,陈慎之实在忍无可忍,睁开眼目,就看到嬴政顶着自己的脸面,冷冷的看着自己,道:“不是说提神醒脑么?这么大动静吵不醒你。”
陈慎之赶紧坐起来,果然太室外面乱糟糟的,迷茫得道:“怎么了?”
嬴政没好气的道:“有人偷入圄犴,被高渐离和田横抓住了。”
“抓住了!”陈慎之立刻从榻上蹦下来,道:“快!快走,咱们去看看!”
嬴政道:“把口水擦擦,你现在可是朕的模样。”
陈慎之对着镜鉴擦了擦口水,根本没有流口水,整理了一下冕旒,这才与嬴政一同离开路寝宫,往圄犴而去。
高渐离和田横一直守在圄犴,暗中看守司马中大夫,果然不出陈慎之所料,也不枉费陈慎之的“奶茶大坑”,果然有人混入圄犴,准备杀人灭口,刺杀司马中大夫。
司马中大夫心里慌慌的,生怕明日一早就会不由自主的说出真话,是一刻也不能闭眼,夜深人静之后,便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跫音很轻很轻,好像故意放轻了脚步,不像是狱卒的动静,司马中大夫以前也在军中供职,当即吓得戒备起来。
一个黑衣人突然冲出来,手中还有暗器,隔着牢门对司马中大夫投掷出暗器。
司马中大夫这几年都在咸阳的司马署供职,不在军中打仗,早就生疏了武艺,加之他今天当堂饮了“吐真水”,感觉自己浑身不舒服,反应自然慢了一些,“嗤!!”暗器直接划过他的手臂,疼的司马中大夫惨叫出来。
刺客眼看一下不中,又要继续下黑手,高渐离和田横已经杀出来,两个人一左一右,直接将刺客包抄起来,按倒在地上,当场抓获。
陈慎之大摇大摆的走进圄犴,道:“是什么人,胆敢偷入圄犴,还要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
这四个字说的司马中大夫心口一个激灵,他其实也是聪明人,早就隐隐料到刺客的来意,只是方才一直不愿意相信罢了。
刺客显然是死士,打死也不说话,陈慎之压根没想让说话,而是对司马中大夫道:“中大夫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在圄犴中还不省心,竟有人想要对你下杀手?”
“陛下……”司马中大夫咕咚一声跪在地上。
陈慎之像模像样的道:“中大夫何故行此大礼呢?中大夫虽暂时关押在圄犴之中,但也只是配合纠察,如今行礼,恐怕为时太早罢?”
司马中大夫颤巍巍的跪着:“陛下,罪臣……罪臣……”
陈慎之故意道:“中大夫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无妨,等明日一早,无管是什么难言之隐,只要吐真水一奏效,那便全都能说出来了。”
嬴政站在一旁,冷冷的道:“只是……到了那时候,中大夫的话,便是吐真水的作用,而并非中大夫的肺腑之言,若真有什么罪,也不可从轻发落了。”
陈慎之与嬴政个一唱一和,再加上行刺的死士,司马中大夫脸色灰白,浑身突然泄气,已经跪不住,瘫坐在地上道:“罪臣死罪!!死罪!罪臣知晓这刺客是谁派来的!”
陈慎之明知故问:“是谁?”
司马中大夫狠狠一咬牙:“是仆射淳于越!是他!是罪臣的师傅!”
陈慎之再次明知故问:“哦?你也说了,他是你的师傅,为何要对你痛下杀手?”
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往伤口上撒盐,司马中大夫痛恨的道:“因为仆射不想让罪臣说出当年军中暴乱的实情!”
“所以……”陈慎之道:“军中暴乱,却有隐情了?”
司马中大夫已经说出口,便没有什么可隐瞒的,道:“左右是死,横竖也是死,罪臣便什么都说了!其实当年军中暴乱,的确另有隐情,并非是章台宫卫尉的错……”
和章邯说的一样,当年的都尉为了将功补过,想杀自己营中的士兵充当敌军人头,屠杀之时被章邯知晓,章邯带头反了都尉,杀死都尉,砍了他的脑袋,带走了军中的兵刃,和一帮子兄弟落草为寇,上山为匪。
司马中大夫是唯一知情之人,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哪知道造化弄人,章邯又回来了,还成了章台宫的都尉,陛下眼前的红人。
而淳于越为了扳倒陈慎之,旧事重提,想用章邯是逃兵的事情做文章,万没想到,淳于越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死掉的都尉,还有司马中大夫都是淳于越的弟子,一旦当年的实情曝光,淳于越和他所代表的儒派一定会一落千丈。
司马中大夫激动的道:“一定是淳于越!是他!是他派人来杀我!想要杀人灭口,为的就是维护他的派系!”
。m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