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十一章:龙山铁墓崖
龙山,傍倚滦河,自西向东的走势,绵延百余里,有如一条巨龙,沉睡在滦河北岸,山间怪石嶙峋,松柏苍翠,高耸入云的龙头前出,潜入滦水之中,有如苍龙吸水。
缘是龙头前出,才形成了悬崖峭壁,湍急的滦水,自北方涌来,在龙山角下,折向了东南,奔涌流去。
在距离河面二十八米的峭壁上,人工开凿出一块长方形的石壁,平整光滑,石壁上,选用狂草书法,题写着三个红色大字:铁墓崖,字迹苍劲飘逸,给这颗巨大的龙头,平添了几分历史的厚重感。
峭壁下,奔急的滦水中,居然停泊一艘客货两用的轮船,桅杆上,悬挂着一面白色的大旗,旗上娟秀着七个红色大字:“洗龙井酒业一号”。七个大字的下面,还绣着一条红色蛟龙。
滦河水面上,空旷幽深,秋风狂舞,吹得桅杆上的白旗猎猎飘扬,那条绣在白旗上的红色蛟龙,仿佛跃跃欲试,马上就要从白旗上腾空飞走的样式。
轮船的甲板,好像刚刚被水枪冲洗过,几个船员正用墩布拖试着,还有几个船员,正用抹布擦拭着甲板上围栏。
忽然,靠近舱口的一个船员指着河面上高喊道:“小浪花,花船来了”。
船舱里火急火燎的跑上来一个年轻小伙,动作轻快,目光灵动,一看便知是一个处事灵活的人。小浪花喃喃自语道:“总算是来了,谢天谢地,说着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又高声喊道:兄弟们,就按刚才咱们商量好的,各自准备去吧”!
小浪花的话音刚落,轮船下的摩托艇的骑行人喊到:小浪花,花船到了,快把吊篮放下来。
小浪花跑到甲板的围栏旁,冲轮船下的骑行人喊道:“等着,兄弟,我马上放吊篮”,小浪花目光一扫,一眼就看到了老船翁,遂又喊道:“蓝伯,辛苦您老人家了,到船上喝杯热茶吧”!
老船翁摆了摆手,骂道:“你个兔崽子,别假客套了,老子问你,你们董事长在不在船上”?
小浪花喊道:“董事长不在船上,落次小姐在船上呢”!
老船翁说道:“那个鬼丫头,没有资格跟老子喝茶,老子没功夫,不去,你个兔崽子别墨迹,赶紧卸船,老子还得回枫林渡呢”!
小浪花说道:“好的,蓝伯,我这就放吊篮,你把船靠在轮船上吧”。
一阵吱呀吱呀的响声响起,一个用拇指粗的钢筋焊接而成的铁篮子,被四根钢丝绳提拉着,缓缓的从轮船上放了下来,刚好放到与木船平行的地方停住。
小浪花又高声喊道:“下面一层装花,上面一层站人,快点”!
郭样从船尾站起身来,说道:“蓝伯,你稳住木船,我们去搬花”。
小诗也站起身来说道:“大师兄,我还帮你搬花”。
郭样笑着点了一下头,算作默许。
木船想要在湍急的河面上停稳,很是困难,老船翁快速的摇动船橹,终于将木船停靠在了轮船边上。
郭样打开了铁蓝子上的下层铁门,说道:“大黑,你到铁篮子里去摆花,我到船舱里去搬花,小诗妹,我把花递给你,你在递给大黑,都小心点,别碰伤了花瓣”。
“好嘞”,小诗爽快的答应道。
二十七盆菊花,用时不到十分钟,就以接力的方式装进了铁篮子里。
郭样走上甲板,说道:“蓝伯,谢谢您给我送花,改日有机会我会去看您”。
蓝伯说道:“小伙子,你就别客套了,我在这枫林渡摆渡快三十年了,你这样的客套话,我听多了,也听腻了,全他妈是屁话,坐了老子的船,最后没有几个去看老子的”。
郭样听到蓝伯的话,心中涌出些许的悲凉。
蓝伯忽然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语声停顿一下,又继续说道:“小伙子,你的这一船菊花是让落次那丫头买去了,我告诉你,落次那个鬼丫头,让他爸给宠坏了,刁蛮任性,你少给了人家一盆菊花,她要是刁难你,你就告诉老子,在老子面前,她还不敢放肆”。
郭样说道:“蓝伯,您放心吧,落次小姐要是刁难我,我就净说拜年话,毕竟是咱们理亏嘛”!
蓝伯说道:“你觉得说拜年话就管用吗?我告诉你,她要是想刁难你,你跪下磕头都不管用。说罢,又仰头朝轮船上的小浪花喊道:兔崽子,把吊篮提上去吧,老子得回枫林渡了”。
郭样,小诗,大黑都已经站在了铁篮子里。看着蓝伯摇起船橹,调转船头,顺流直下,少时便消逝在滦水远处的淡淡的水雾中。
二十七盆菊花,分成三排,每排九盆,整整齐齐摆放到了甲板上靠近东北的一角处,郭样,小诗,大黑并肩站立在菊花后,肃然无声。
这是一艘客货两用的中型轮船,甲板大约有八十多平米的样子,甲板上设有机舱,甲板下设有客舱,储物舱,甲板上,靠近龙头峭壁的位置,居然摆放着一张木桌,那木桌有整块的黑布笼罩着,布角垂下,遮盖住桌腿,桌腿旁还摆放着一个帝瓦雷品牌的蓝牙音响,木桌上,摆放着一个大约十二英寸照片,镜框是用珍稀的金丝楠木制作而成,照片成黑白色,照片里的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长相英朗俊逸,堪称男人中的上品。
郭样暗自猜测,早上在十字路口时,玛莎拉蒂车上的那个瓷瓶子,装的应该就是这个人的骨灰了。
郭样又暗自慨叹,这样一个漂亮的小伙子,居然英年早逝,实在让人惋惜,难怪落次那丫头那样的悲伤欲绝。
郭样看到这里的所有摆设,仿佛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点事情,于是,对大黑叮嘱道:“大黑,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说话,更不要参合,记住了”?
大黑小声说道:“记住了,小样,但是,咱们少给了人家一盆花,他们要是找你打架,我可不能不管,到时候,我可得上手帮你”。
郭样说道:“不会打架的,再说了,就是打架,也不用你上手,你还不知道我吗?打架什么时候吃亏过”?
大黑放心的笑了,说道:“对,小样打架,从来不吃亏”。
然而,只有郭样心里清楚,少给了人家一盆菊花,这可不是打架吃不吃亏那样简单了。
只听小诗小声说道:“大师兄,少了一盆菊花,你就说是我不小心给扔河里的,落总认识我,她会原谅我的”。
郭样说道:“我是卖花的,她是买花的,少给了人家一盆花,你们落总当然会针对我说事儿的,这责任当然得由我来承担,小诗妹,你放心,哥不会出卖你的”。
郭样说者无意,小诗听者有心,小诗心里暖暖的,心想,这小哥哥这么会保护女孩子啊!
三人正自窃窃私语,小浪花走了过来,说道:“一会儿祭奠超度仪式就要开始了,你们三个人站在这里,最好不要出声,更不要说笑,保持肃静,一会儿还得让你们摆放菊花呢”!
郭样说道:“记住了,兄弟,入乡随俗,我们听从你的安排就是了”。
小浪花环视了一下,觉得已经准备就绪,这才走下甲板,向船舱里走去。
突然,一阵咚咚的,杂乱的脚步声从船舱里传来,少时,从船舱里跑上二十几个青壮小伙,他们都是身著黑色西服,左胸前,别着一朵小白菊,跑上甲板后,成大八字队形,排列在木桌后的两侧,每个人都是神情肃然,两手向后背负。
小浪花又从船舱里走出来,他的手里拿了一个遥控器,抬手朝音响的方向一指,音响里顿时传出了低沉哀婉的哀乐声。哀乐声中,船舱里又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果然,一行五人从船舱里走上了甲板。
走在最前列的,赫然就是落次与一哥。落次小姐,依然还是一脸的憔悴悲伤的神色,所不同的是,她脱去了早上身著的黑色西服套装,换上一件黒缎修身的旗袍,更显得庄重肃穆,双手捧着装了骨灰的瓷瓶子,放于胸前。一哥右手轻挽着落次的手臂,左手虚拖在落次手下。
走在落次与一哥身后的,居然是三个佛家和尚,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年长的老僧,左手合十,右手持木鱼。身披红色锦缎袈裟,鹤发童颜,一副仙风道骨的风采。老僧身后,并肩跟随着两个小沙弥,一身灰色的僧衣,也是左手合十,右手持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