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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18章 十二·昙花现（伍）
半晌，他对着令雨霏说出了两人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别管我。”
之后他便再未言语。
令雨霏第二次与齐安交流，是那之后的一个礼拜，仙丹楼处收到了一个双臂骨折的病患。当时的令雨霏正在从芙蓉那里拿她秘制的美白药丸，一转头，看见担架上收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凑过去问了医师，对方说齐安是在藏书阁与人斗殴时受了伤。
她一时震惊，因为齐安实在不像是那种会打架斗殴的人。于是她这回提了一篮子葡萄送到齐安床边，看着床上闭目养神的少年，忍不住将自己的疑问问出了口。
对方还是没有回答。
令雨霏泄气地站起身，却在齐安的床头柜上看见了一本封面已经被撕裂的书本。她刚弯腰看去，勉强辨认出书名：“《星海行》？”
床上传来了动静，令雨霏一转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你不会是因为抢这本书而打架的吧？”令雨霏轻笑了两声，随后好奇道：“这书是近几年流行的幻想小说，我没看过，好看吗？”
这回齐安回答了她：“我还没看。”
令雨霏一怔，随后笑道：“那我读给你听啊？”
于是这便是她和齐安的第二次交流。那天令雨霏读了一晚上的书，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齐安看着她，轻声道：
“谢谢。”
从那之后，令雨霏每次下山的连载购买从天下无糖的全部系列，又多了一个《星海行》。
单纯建立在小说内容讨论上的对话总是轻松愉快的，也因此齐安对令雨霏抱着书本的到来不再抗拒。而令雨霏对于自己每周向外门跑去的行踪从未隐瞒，因此在三宝知道齐安愿意和令雨霏说话后，他果断地将自己每月会送给齐安的零嘴递给了令雨霏。
于是两人每周的读书时间也成为了零嘴时间。
他们每次读书的地点都不同，有时是田埂旁，有时是老树上，有时是月色明朗的屋顶处，但无论地点是哪里，周围一定都没有人烟。
也不知是齐安不希望别发现他在和仙尊的女弟子独处，还是他不希望读书的时间被他人所打扰，也许两者都是。
但他们每周也不是只读书的，有时候书提前看完了也会聊天。大多是令雨霏在吐槽自己的师门又发生了什么沙雕的事情，然后齐安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时不时轻笑两声。
“所以是惩罚吧。”令雨霏突然道。
齐安看向她：“什么？”
“你任由他们欺凌自己，从不求救，从不找人帮忙。”令雨霏轻声道：“其实是在惩罚自己吧？”
夜晚的小溪旁沉默了半晌，随后坐在石块上的齐安轻轻将一双赤足放入冰冷刺骨的溪水中，轻声道：“我的父亲是被陛下处死的叛贼，我的母亲随他而去。”
“我的两个弟弟被流放边疆，虽不至于饿肚子，但过得也不是什么好日子。”
“再有就是我，”他轻声道：“我察觉了父亲和叔公的计谋，但既没有阻止他，也没有加入他。”
“浑浑噩噩，不知所措，最终……一事无成。”
“所以我多少还是有些恨陛下的。”齐安慢慢道：“但不是因为他杀了我的父亲，而是因为……他没有杀了我。”
周围沉默了下来。令雨霏放在水中的脚渡过了冰冷后又开始回暖。她试图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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