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八章
1
凌晨四点,正是巴格达冬季最黑暗的时刻。整个巴格达市区沉浸在一片寂静的黑暗当中,间或有几声零散枪响,也不是战斗。大街上没有人,没有灯光,如同一个死城。战争让原本美丽的城市变得支离破碎,静静流淌的底格里斯河仿佛一个忧伤的母亲,凝视着儿子巴格达的苦难。
美丽的巴格达,美丽的波斯古城……
到底要多久,才能让你远离战火,再次出现历史上的繁华和和平……
黑暗中的巴格达,看上去要比白天漂亮许多,因为很多废墟只有影子,看不见战争的蹂躏。当然,黑暗……也掩盖了雇佣兵的行踪。
来自美国蒙大拿州的三十五岁狙击手汉斯考克潜伏在学校废墟外面的杂草丛当中,他的身边是来自德国的观察手维尔纳。两个人都是一身沙漠吉利服,目光炯炯。
汉斯考克是经验非常丰富的usmcforcere第一连的资深狙击手,前年刚刚离开usmc加入ao。forcere直接翻译过来叫“武装侦察连”,与陆军“绿色贝雷帽”、海军“海豹”等特种部队比起来,名字实在让人没有任何想象力。实际上,该部队却是美国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之一。
看forcere的名字似乎是侦察为主的,但forcere跟解放军的武装侦察连可是有本质的不同。他们直属于美国海军陆战队远征部队司令部,投入战场的时间最早,在执行任务中基本上不能得到任何支援,完全独立作战。并且不光执行侦察任务,和这世上所有的特种部队一样,还常常干“湿活”—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任务,一些政府不会在公开场合承认的任务,同时,forcere还担任“反恐”任务。因此,它是一支全能的特种部队,不仅仅是负责“绿色地带”(即野战环境)的战斗任务,还承担着“黑色区域”(城市及舰船环境)的作战行动。(电影《rock》当中的美国叛军,就是forcere,轻而易举全歼了seals小队。)
最早的forcere成立于1954年,即forcere第一连。这也是forcere最老油条也最强的单位,驻扎在西海岸的加利福尼亚彭德尔顿海军陆战队基地。forcere的编制一共有五个连,现如今,从第二连到第五连都已经与海军陆战队师属的侦察部队合并,但是forcere第一连仍然保持独立地位,拒不与师属侦察营合并,也不听从美特种作战司令部so的指挥(海豹、三角洲等都要接受该司令部指挥),在美军特种部队当中可以说是真的牛上天了。
所以已经三十五岁的汉斯考克,他的军事技能和作战素养,是不用有丝毫怀疑的。
维尔纳是高中毕业就去法国参加了外籍兵团,很遗憾没有入选2rep,在3rei(第三步兵团)当了一名丛林步兵。3rei驻扎在南美洲的法属圭亚那,总部位于kourou的fet区,主要任务是驻守kuru太空中心,也是兵团及法军训练丛林作战的基地。所以维尔纳就成为丛林突击队员和专家,五年服役期满后加入了ao,成为真正的雇佣兵。在汉斯考克的带领下,他进步很快,两人的配合也很默契。
“狙击手的位置没有任何变化,”麻雀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看样子是睡着了。完毕。”
“汉斯考克,动手。完毕。”秃鹫的声音传出来。
汉斯考克和维尔纳悄然潜行进入学校废墟,他们的长枪都挎在身上,手里握紧装着消音器的手枪。在悄然上到教学楼三楼以后,两人换了匕首。萨达姆敢死队的训练实在是差强人意,因为没有任何陷阱和饵雷……
狙击手趴在枪边睡觉,对讲机放在一边。观察手在打哈欠,正在捂住自己的嘴。
一只戴着绿色战术手套的左手轻轻但是迅速地捂住了他的手和嘴,接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缓慢但是力度恰当地滑过他的喉咙。喉管一下子被切断了,血往外喷着。观察手喷着血,抽搐着翻了白眼。
汉斯考克慢慢松开他,那边的维尔纳也已经轻而易举地割开了狙击手的喉咙……打盹的狙击手会永远睡去—这是汉斯考克告诉维尔纳的,现在再次实践了这个老狙击手的真理。
两人满身都是血污,却没有任何感觉。随即汉斯考克拿起自己的m40a3狙击步枪,慢慢旋上了消音器,对准了斜对面的办公楼。维尔纳拿起高倍红外线望远镜,低沉地说:
“九点钟方向,335米,狙击手在……观察手……走到另外一间房间打算撒尿。”
“收到,明白。”
汉斯考克调整枪口,对准了狙击手的脑袋。他稳稳虎口加力,弹头噗的一声脱膛而出—啪!
手持svd狙击步枪的萨达姆敢死队员半个脑袋被掀开了,一声不吭就倒下了。
随即汉斯考克迅速拉动枪栓,掉转到那个正在背对自己撒尿的观察手脑袋上。他正在爽,哼着小曲。没想到一颗弹头直接打在他的后脑,打穿过去,他一下子扑倒在前面的墙上。倒在地上,还在哆嗦着撒尿。
汉斯考克低沉地说:“清除。”
他身边的对讲机响了,说着阿拉伯语。这是每隔一小时,清真寺据点的反美武装跟狙击手小组之间的安全联络。汉斯考克看看对讲机,没有吭声。
麻雀早就准备好了,他已经截取好了之前的通话录音。喝着咖啡的麻雀在有空调设备的办公室里面,轻松地按下播放键,于是两句阿拉伯语就按照以往的顺序出来了。对方得到两个外围狙击手警戒小组的例行通话,就停止了呼叫。
一向不好开玩笑的狙击手汉斯考克嘴角浮出微笑,冒出来一句:“iloveiw(我爱信息战。)”
2
黑暗当中的张胜戴着夜视仪,套着“战术裁缝”(雇佣兵的俚语)做的手制战术背心,里面插着氧化铝陶瓷板。这在某种程度上是秃鹫小队的“标准”装备,每个秃鹫小队成员的背心都按专业和武器不同进行了最优化配置。根据他们的实战经验,制式防弹背心不能满足雇佣兵作战的需要,所以他们就根据自己的需求,找到专门提供非制式定做产品的“战术裁缝”自行设计制作—代价要比购买防弹背心要高得多,因为无论从设计、材质还是做工来说,都比制式装备要复杂和坚固—口袋的位置都量身设置,取用装备更顺手,战斗负载更平衡。所谓钱要花在刀刃上,刀尖舔血的职业当然不会心疼这点钱了。在欧洲和美国有相当一批数量的类似公司和个人,譬如aws、so-tech、tag、crye等公司都提供定做战斗服装和装具的小批量订单,专门做私人军事承包商和少数精锐特种部队的生意。这些公司的ceo或者个人裁缝本身就是曾经转战世界的私人军事承包商以及退役特战队员,所以更了解战场需求,生意也是伴随国际战争事业的“繁荣”好得不得了。
这些装备和张胜身上的无线电耳麦、v40手雷、m4a1卡宾枪备用弹匣等都属于秃鹫的赠品,张胜也毫不犹豫接受了,在这样的壮士跟前装孙子其实是在骂他了。张胜也就坦然接受了,并且做好了自己的战斗准备。
他看着秃鹫带着两个手下身穿lbt的沙漠吉利服,在黑暗当中潜行。
他们采取蜗牛式的匍匐前进方法,要通过将近30米的开阔地,借助废墟和瓦砾的掩护抵达水渠入口的小房。麻雀在那里锁定了两个外围警戒的哨兵,他们在狙击步枪打不到的屋子里面,按照现在的时间应该在睡觉。秃鹫和两个来自英国的突击队员就承担了最艰巨的隐蔽接近任务,他们的动作很轻,速度也不算慢,但是基本上看不出来那三个是进攻者—黑暗当中,他们就是三团杂草或者灌木丛。
张胜舔舔自己的嘴唇,知道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刻。
蔡晓春好像浑然不觉这些危险,他带着两个突击队员已经爬行到屋子墙根下面。随即他用手语发出指令,乔和帕特两人慢慢在墙根起身,亮出手里的德莱尔卡宾枪。这是根据英国利恩菲尔德步枪改造的卡宾枪,是一种单手动微声武器,闭气性好,使用1143毫米亚音速手枪弹,因此不存在音爆等问题,而1143毫米的子弹口径打进人脑袋……也是比较恐怖的事情—是月黑风高摸哨杀人的最佳选择。
屋子里面一片黑洞洞,两个英国突击队员戴着夜视仪出现在没有玻璃的窗口。他们轻易地就找到了床上和地铺上的两个哨兵,随即两声噗噗,他们永远进入了梦乡。
“清除。”帕特低声说。
蔡晓春挥挥手,三个人离开小屋,快速走到墙根底下。
这个时候该响尾蛇出动了,张胜带着自己的两名组员快速通过开阔地,来到水渠入口。这是清真寺的标准配备,类似中国新疆的坎儿井。水渠是开敞式的,恰好也是三名组员渗透进入的最好选择。
第二控制组和内围狙击组也在另外一端快速来到墙根下面,开始准备攀登工具。
汉斯考克紧张注视着整个清真寺的高层,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说实在的,以色列军队在中东横行无忌是有原因的……阿拉伯人确实不擅长现代化作战,或许以前的波斯骑兵更适合他们。
围墙高五米,石头建筑,露着棱角。蔡晓春带着帕特采取中国特种兵的攀登方式,抓住棱角按照三点固定的攀岩方式开始无声攀爬。乔在下面持枪警戒,目光警惕。
张胜带着两名前美国大兵趴在水渠里面,慢慢往里渗透。他们来自一个国家的军队,虽然训练方式略微不同,但是意思大概都是知道的。所以动作都很默契,这也是秃鹫会安排来自一个国家的雇佣兵组成战斗小组的原因。很多东西不需要交流,因为心里都明白。
蔡晓春已经爬上了围墙的顶端,他趴在宽阔的围墙上,手持加装消音器的56-1冲锋枪巡视整个围墙。宣礼塔上没有人影,按照麻雀的情报那里该有两到三个哨兵,看来也是睡着了。帕特跟着上来,端起德莱尔卡宾枪。乔看到他们上去了,也开始往上爬。
第二控制组和内围狙击组也爬上了围墙,这个时候还没有发生战斗。他们也在围墙上趴着,好像凝固了一样。
张胜从水渠里面探出眼来,涂满黑色条纹的脸上的那双眼睛很凶狠。整个院子里面一片静悄悄,孤儿们还在地面躺着,好像已经死去了一样。张胜的眼搜索着整个院子,他看见了两个哨兵,坐在五米外的台阶上打盹。另外一个哨兵背对自己,在两米外抽烟。
张胜拔出匕首,慢慢爬出水渠,爬向那个哨兵。那个哨兵把烟头扔掉,在地上蹍灭。张胜伸出左胳膊捂住了他的嘴和鼻子,随即慢慢从他的喉咙滑过锋利的匕首。哨兵被张胜抱在怀里,很慢很慢地放在地上。张胜满身都是喷出来的血,他的眼睛也是血红血红的。
丹和墨菲已经在他身后两侧隐蔽好。张胜把尸体放在地上,悄然抄起m4a1卡宾枪。
“响尾蛇,院子里面只有那两个哨兵了,在你十点钟方向。完毕。”麻雀的声音传出来,他也很紧张,呼吸都显得很压抑。
张胜举起左手,打出手语。丹和墨菲会意,悄然趴下,沿着走廊的护栏慢慢爬行。他们嘴里叼着匕首,爬行到那俩打盹的哨兵身后,还是慢慢起身……
无声的割喉……
张胜手持m4a1卡宾枪,紧张观察四周。
丹右手持枪,左手拿出红外灯标,走到院子里面。那些孤儿……躺着或者趴着,已经没有了人形。这是他所见过最惨的孤儿,即便是在非洲也没见过这么惨的。几个孤儿看见了他,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动不动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