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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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在课余时间去食堂打工，为了不向家里要钱也能有饭吃，他恳求食堂老板给他勤工俭学的机会，不要工钱，只要有饭吃就行。

“不行，你们这些年龄的娃儿长身体，饭吃得多。我亏。”

“叔，我吃的不多，实在不行我一天就吃一顿。我很会干活的。”

食堂老板想了想也不亏，索性也答应了。

如果1986年5月9日那天是个平凡的日子，可能父亲也不会出现唯一一次叛逆了。

1986年5月9日，在北京举行的国际和平年百名歌星演唱会上，崔健首次演唱了《一无所有》，宣告了中国摇滚乐的诞生。三年后，由崔健作词、作曲的《一无所有》收录在他的专辑《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中。因为这首作品，崔健被誉为“中国摇滚第一人”，《一无所有》也开启了中国摇滚乐的时代。乐评人马世芳说：“这张专辑是一把刀子，把中国的音乐史切割成崔健前与崔健后。”

在《一无所有》中，崔健高亢而真诚的嘶吼、近似北方民歌的曲子和口语化的歌词给人们带来了强烈的震撼。在那个刚打开国门不久、面临着剧烈社会转型的年代，《一无所有》让一群许多青年找到了一种释放自己情绪的渠道。他们的物质和精神状态在这段3分半的歌曲中得到了淋淋尽致的表达。

崔健火遍大江南北，无数青年奉他为精神领袖，他发出的呐喊，迸射出的愤怒，深深的震撼着每一个年轻人的心。父亲他以及他的同学们也不可避免的陷入这时代的浪潮。

其中一个有钱的同学，托家人在省城给带了一把吉他回来，还是红棉牌的。气派得很，该同学背着吉他在学校草地一坐，围观的人群蜂拥而至，里三层外三层。哪怕该同学不会弹奏，但大家看着吉他啧啧称奇的样子，就已经让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父亲此时也在最外围的人群中，他也想挤进来看一眼，就看一眼。伸手摸是绝对不敢的，这可是红棉牌的吉他。省城才有的，看一眼都是奢望了。

当父亲努力的挤到最前面的时候，那位同学却把吉他包了起来：你们这些人怎么这样啊，不就一把吉他嘛至于这么多人围着我嘛，搞得我都不好练琴了。

装模作样的努努嘴，背上吉他走了。

人群也都慢慢散开了，失落的父亲眼巴巴的看着远去的吉他，只能叹了口气跑到了食堂干活去了。

深夜，躺在床上的父亲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把红棉吉他，看着天花板感觉像吉他，闭上眼睛仿佛出现的画面还是那把吉他。红棉牌吉他跟《一无所有》不可避免的种在了他的心里，比他种庄稼时还要用力，还要深沉。

第二天一睁开眼睛，父亲暗自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赚钱！买吉他！

父亲找到食堂老板，询问是否可以在往后开点工钱，少点没关系，至少有就行了，而且他还可以干更多的活，没关系，他都可以。

食堂老板轻蔑的看了看父亲：“你算个啥？一个破穷娃儿跟我谈工钱？我每天给你一顿饭就不错了，还跟我要工钱？你想钱想疯了吧你？”

“以后我尽量少吃点饭，可以吗？”

“少废话，爱干不干。”

父亲每天在食堂帮忙烧水，烧饭，站窗口给打饭，洗盘子，倒垃圾，扫地拖地擦玻璃扛粮油大米也只能换来一顿不饥不饱的饭。

父亲的再三恳求并没有换来食堂老板的同意，不知道如何才能赚到钱。买到心爱的吉他。

一连好几天，父亲在图书馆看书都看不下去，胸膛那团炽热的火焰正在燃烧着他，他仿佛看到有一把红棉牌的红色吉他仿佛也在召唤着他。

“小兄弟你好，你能帮我看看这道题目吗？”

陌生人的一句话打散了父亲的幻想，将父亲拉回了现实，父亲抬起头，是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我儿子昨晚问我这道题目，可我工作这么多年早就忘了，我家离得近，就想到你们学校图书馆看看书学习学习看看能不能解答出来，可是我真的是忘了。你能帮帮我吗？”

“好的。”父亲接过中年男人手中的本子。题目是求所描述的圆锥跟圆柱的面积是多少。

父亲在本子上列入公式，代入已知数。算出了面积：“大哥，这是你要的答案。”

中年男人接过本子一看：“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以前我也学过这些，早就忘光了。”

父亲笑了笑，起身准备走了。

“慢，小兄弟。”中年男人拉住父亲：“有答案我也不知道怎么讲解给孩子听啊，你能来我家帮我孩子补课不？”

父亲面露难色：“大哥我可能帮不了，我还要去食堂干活……”

中年男人大手一挥：“食堂干活那么累，能给你多少钱？我开双份补课工资给你。”

父亲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您说，开工资？”

“对，你来补课，我给你开工资。帮我教孩子。省得一天天的问我数学几何，我哪里还记得。行不兄弟？”

“行。”父亲用力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