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传奇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引狼入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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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引狼入室

面对李茂贞的小花招,朱温怡然不惧,他当然知道昭宗的诏书都是受李茂贞和韩全诲的逼迫,根本就不打算理会。但是朱温考虑到凤翔镇所岐州城防坚固,短时间怕是难以攻克,于是决定坚壁先清野,挥师北上。

不需多日便接连拿下武功(岐州东南百里处)、盩厔(音zhouzhi周至,武功县东南50里处)、邠州(岐州西北180里处)等地,在清扫完岐州外围后,再度挥师将其团团围困。

李茂贞再次大吃一惊,谁能想到自己也算是关中第一巨头,在朱温手下就跟小鸡子儿似的,辖内坚城全部被轻松搞定,李茂贞和韩全诲很着急,这不是人,压根没法儿与之为敌,于是李茂贞再想了一招驱狼吞虎,矫诏发给川西节度使王建和晋王李克用,命这二人火速前来勤王。

王建和李克用都是大唐国内还算比较强大的藩镇,而且距离关中比较近,对遏制朱温能起到一定作用,然而这俩人在接到诏书后的态度截然不同。

西川节度使王建早在大顺二年(891年)攻克成都,任西川节度使,于乾宁四年(897年)十月,攻克梓州,东川节度使顾彦晖自尽,王建一举吞并了东西二州之地,势头非常之猛!在接到昭宗诏书后,王建保持一贯的作风毫不犹豫发兵五万,并写信通好朱温,随后攻占了李茂贞的南山诸州,这等于在李茂贞背后狠狠捅了一刀!

而李克用作为朱温最强劲的对手,却在最近几年被朱温甩在了屁股后头,尤其是去年,朱温在剪除了李克用的羽翼之后,一举派出六路大军围困晋阳,要不是一场大雨恐怕这个时候李克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所以在这种时候李克用其实并不是很想趟这趟浑水,不过出于政治影响的考量,李克用觉得还是干吧,不然也太跌份儿了,于是发兵对凤翔进行援救。

天复二年(902年)正月,李克用派出了大将李嗣昭、周德威(前文的周阳五)率军大举进攻河中,接连攻克慈、隰二州,随后趁势逼近晋州,朱温问询后立即回师驰援。

李嗣昭和周德威都是晋军中数一数二的名将,却赶上了汴军实力最强劲之时,要知道汴军仅仅部署在河中的兵力就有足足十几万人,十几万人什么概念,军阵排成长队能有十数里之长!而晋军只有寥寥数万,再加上深入敌后军心不稳,所以胜负基本没什么悬念。

二月二十八日,朱温更是亲自驾临晋州,指挥大军反攻,晋军大将周德威自恃骁勇,率军出战,结果却在汴军重兵掩杀之下被杀得落花流水,再不敢战。

当天晚上,李嗣昭率晋军主力后撤,周德威则率精骑断后,结果又被汴军发现,汴军大将朱友宁,氏叔琮当即发动大军全力追杀,晋军根本无法抵挡,被杀的丢盔弃甲,几乎全部的粮草辎重尽弃无遗,就连随军出征的李克用儿子李廷鸾也被汴军擒获。

宜将剩勇追穷寇,汴军深谙其道。中间甚至一举收复慈、隰二州,紧接着又攻克了汾州,朱温闻讯大喜,立即传出将令:“乘胜追击,直入晋阳!”

晋阳的李克用接到败讯,大惊失色,慌乱间命大将李存信率军接战,两军相遇于清源(太原西南五十里处,现在的清徐),李存信一败涂地。

吃了败仗的李存信收拢残部逃回晋阳,汴军紧随其后,氏叔琮在晋祠(晋阳城西十里)扎下了帅帐和连营,攻城大战就此开始。

李克用根本就没料到汴军居然如此神速,连守城的士兵都还没准备好,晋阳城内人人自危,李克用也亲自登临城头,日夜督战,连吃饭睡觉都成了奢望。

在这种绝境之下,从出道头铁到如今的铁头娃李克用都产生了动摇,确实以如今城内兵力,要想守住晋阳难如登天,李克用觉得不如先舍弃晋阳,退守云州。但是李克用的这个想法遭到了大多数将领的反对,大将李嗣源、李嗣昭、周德威都开口劝阻:“只要儿辈们在,就一定能守住晋阳,大王万不可谋求退守云州,此话一出士兵们无心守城,那晋阳将万劫不复!”

众人中只有大将李存信支持李克用,言称恳切说道:“关中、河北现都被朱温掌控,我军地寡兵少,已无余力在于其争锋,而今困兽固城,一旦汴军筑垒穿堑围困,到时候插翅难飞!”

将士们争论不休,李克用也慌了神拿不定注意,千钧一发之际李克用的妇人刘氏再一次发挥出了重要作用,她对李克用说道:“李存信不过是北方一个放羊娃,能懂什么?大王你不要听他的,当年大王常常笑话王行瑜轻离城池,横死于他人之手,你是想学王行瑜吗?”

“况且当年你寄居在鞑靼时就险些被害,多亏朝廷出事,才捉住机会重返中原,封居河东,而今一旦出城福祸难料,能不能逃回去都难说!”

刘夫人一语惊醒梦中人,李克用听完坚定了心智,这才放弃了跑路的想法,集中精力坚守晋阳,晋军之内也再无退守之争,众将士众志成城全力守卫晋阳!

就连溃散的晋军士兵也纷纷赶回参与城防,晋阳的城防更加坚固,其中最特别的当属李克用的弟弟李克宁,当时李克宁任忻州刺史正在赴任途中,听闻晋阳城危立即率部返回晋阳,李克宁慨然道:“这里将是我战死的地方!”

几乎人人都觉得这将是晋阳最后一战,将士用命,双方缠斗难分难解,或许是天佑晋阳,这时候汴军也遇到了难题,军中开始流行瘟疫,士兵大量非战斗减员,李嗣昭、周德威等人还在每天夜里组织敢死队出城偷袭,两件事儿搞得汴军上下焦头烂额人心惶惶,军无斗志。

就连一向老辣的朱温,也在此刻被接连的胜利冲昏了脑袋,在晋阳之战没有结束前就向朱友宁下达了分兵攻打凤翔的命令,这就大大的分散了汴军在河东的兵力。

原本这个时候汴军对于晋军还是占有很大的优势的,如果朱温可以一咬牙一跺脚和晋阳死磕,或许就可以攻下晋阳,如果真是这样历史轮毂的前进方向都将被改变,可惜朱温并没有这么去做,为了尽快从李茂贞手中抢到昭宗这块大肥肉,朱温已经忘记了他的一生之敌是谁!

分兵奔赴关中,朱温的决策给了李克用一根救命稻草,汴军在围困晋阳六天之后,自觉无力攻破城池,主动撤军,李克用抓住机会派军追赶,相继攻占慈、隰、汾三州,汴军第二次对晋阳的围剿至此彻底结束。

汴军在一年的时间内,两次大举入侵河东腹地,围攻晋阳,一度打得铁头娃李克用都产生了跑路的念头,以至于其后数年之间,李克用都不敢再与朱温争雄,只能在河东眼睁睁看着朱温横行天下,最终篡唐夺位。

这也就说明十数年的汴晋之争,在这个时候汴军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然而这才刚刚进行了一半,远远没有结束,朱温相较于李克用有很多共同的特点,比如两个人都是雄踞一方的霸主,都是极其杰出的军事统帅,手下都是猛将如云,精兵如雨,而且俩人都有一个好老婆(守捉郎实名羡慕)。

但是!有一件事儿朱温是远远比不上李克用的,因为李克用生了一个好儿子!他将是这场争斗的最后终结者!

不过短时间内,李克用唯一的优势还是隐性的,还远远不能发挥出他的作用,胜利的天平似乎已经稳稳的倒向朱温,不久之后,关中李茂贞在朱温的强力围剿之下也不得不乖乖的将昭宗送到朱温手里,这使得朱温与皇帝宝座的距离越来越近。

此前因为受到了李克用的干扰,汴军不得已从凤翔撤围,李茂贞和韩全诲趁机逼迫昭宗罢免崔胤的职务,又传檄诸道讨伐朱温。此时李克用新败,淮南的杨行密和两浙的钱镠打生打死,蜀地的王建趁机侵占李茂贞的山南诸州,这道檄文发出后基本就入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不过这事儿还是给宰相崔胤留下了阴影,崔胤倒不怕自己被昭宗罢免,免就免了,昭宗人在李茂贞手里,李茂贞和崔胤的恩恩怨怨多了去了,把他免职并不奇怪,反正等朱温把昭宗抢回来之后,宰相还不是稳稳的在他崔胤手里。

这些事儿崔胤都不担心,崔胤真正担心的是昭宗被人挟持到四川,如果是真的,那事儿就大发了,于是崔胤决定亲自前往华州哭给朱温看,并提出要求要朱温麻溜儿出兵到凤翔救驾。

朱温原本就有这样的顾虑,此时看崔胤率百官前来求他,朱温觉得倍儿有面子,于是大摆宴席款待众人,席间崔胤为了讨得朱温的欢心,更是降尊屈贵,亲自拿着乐板,扯开嗓子为朱温献唱一首!

咱也不知道崔胤唱的如何,反正朱温是很高兴,当即表示老子即日出兵凤翔,恭迎圣驾回宫。

天复二年(902年)五月十四日,朱温亲自领军,大军从华州出发直奔凤翔,途中偶遇暴雨,不得已驻军半月,于当年六月到达凤翔境内,在在虢县(凤翔镇所岐州南50里)安下营寨。

凤翔上下慌乱不已,百姓纷纷逃入城中避难,老大李茂贞则亲率大军倾城而出,准备到虢县跟朱温硬碰硬的做过一场,不成想一战下来自己被朱温打了个半死,死伤一万多人,李茂贞只能带领残部逃回城中坚守不出。

六月十三日,朱温拔取凤州(陕西凤县)大军抵达岐州城下,朱温身穿朝服对城头哭诉道:“我就是想接天子回宫,并不想和岐王刀兵相向啊!”

话由人说事由人做,朱温前脚还泪眼朦胧和李茂贞倾诉衷肠,扭脸就分兵五寨,围困岐州。

岐州被围,李茂贞当然很不甘心了,这不是要老子坐以待毙么?决计不可!李茂贞悍然反击。

时年八月,李茂贞堂弟保大节度使李茂勋率兵进驻三原,意欲解除凤翔之围,但不敌汴军。

二十二日,李茂贞再一次集结了全城兵力,决意出城与朱温决战,结果再一次大败,汴军趁机攻城,几乎攻破岐州西门。

此一战之后,李茂贞闭门死守再不敢轻易接战。

战争依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时间也来到了雨季,连日间的阴雨连绵,汴军士兵大多发病,而凤翔军坚守城池,始终不肯出城作战。朱温看短时间内难以攻破城池便有意退兵,但是遭到了部将高季昌、刘知俊的强烈反对,二人表示:“咱们困难,凤翔就不困难了吗?此时撤军,前功尽弃,依我之见大帅应该派间谍混入城中,用计诱骗李茂贞出城!”

朱温同意了二人的请求,这时候有个叫马景的士兵主动提出要求去当间谍,他对朱温说:“我自知此去必死无疑,但求大王能善待我的妻子儿女。”

马景甘为炮灰的精神让朱温深受感动,朱温表示马景你放心去死,其他事情无需多虑。

打个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朱温刚定下计,侄子朱友宁便率军从后方赶来增援,为了防止误会发生,理应派兵迎接,于是朱温在第二日命一队军马前去迎接朱友宁,剩下的人马则偃旗息鼓禁止喧哗,整个大营落针可闻寂若无人。

马景便骑着大马混在迎接朱友宁的队伍中,行至中途,突然策马狂奔,伪装成跑路士兵直奔凤翔,入城后他就对李茂贞说道:“汴军已经撤兵了,大营中只有万余老弱病残,今夜也将离去。”

李茂贞白天身处高楼也确实看见了一队人马出了汴军营盘,于是对马景的话信以为真,当即决定趁夜劫营。

是夜,凤翔军倾巢而出,偷袭汴军大营,朱温见李茂贞中计,敲响营中战鼓伏兵尽出猛攻凤翔军,此外由派遣数百精兵死守岐州城门,凤翔军进退两难,自相践踏死伤无算,李茂贞拼尽全力厮杀这才侥幸留得残命带领残部逃回城中,此后凤翔军斗志全无,再也不敢应战。

大胜过后朱温再次派兵将凤翔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为了防止城内人外逃,更是环城饶水挖掘战壕,还在连营四面养下恶犬无数,如果有人来则犬吠如雷。此外还环城架起木架,中间用绳索相连,挂满了铃铛,敌来触铃则响。彻底断绝了岐州与外界的联系。

一切准备就绪,朱温命令汴军大举攻城昼夜不停,攻城者嘴里叫骂城中是“劫天子贼”,守城者则反怼城外是“夺天子贼”,双方连打带骂火热朝天!

岐王李茂贞自凤翔贻书师范,谓朱温围逼天子,包藏祸心。王师范乃是平卢军节度使,颇好学,尝以忠义自期。师范不禁愤起,他派张居厚带领一支敢死队,伪装成向朱全忠送礼的队伍,西往凤翔,准备行刺朱全忠。途经华州,引起潼关守将娄敬思的怀疑,打开箱笼一看,竟是刀枪。张居厚大呼“动手!”娄敬思当场被杀。张居厚转而攻夺华州,终因人数太少,不得不逃回淄、青。

朱友宁得到王师范反叛的报告,不等向朱全忠禀告,立即出兵平叛。在攻夺青州的时候,遇到王师范部的顽强扺抗,月余不下。

朱友宁情急,聚合十万百姓,命他们每人驾牛牵驴,拉车运土,在城外填充土山攻城。最后连车带人,全部填了土山!百姓号哭喊冤之声,达于数十里之外。不久城陷,朱友宁又命屠杀百姓。青州百姓奋起反抗,朱友宁马蹶被杀,身首异处。

朱全忠闻报大怒,亲率强兵二十万,昼夜兼行,至青州城东,与师范大战一日,师范败走,胞弟师克被擒。

从此,唐朝朝廷就只能夹在各大藩镇之间苟延残喘,沦为无足轻重的傀儡。任何一个藩镇只要略施手段,就可以灭掉如同风中烛火的唐朝。只是因为各藩镇之间相互忌惮,才使得唐朝能够在奄奄一息中勉强再存续几年时间。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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