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50章 第五十章 嫁祸于人
汉武帝为了给那些功高盖天的重臣们特殊礼遇,譬如卫青、霍去病等人,官至大司马大将军,官爵上已加无可加,这时就赐予他们九锡,以示对他们的尊崇。
虽然汉武帝划时代地提出九锡制度,不过有汉武帝这样的千古一帝坐镇,谁敢从他手上拿走九锡呢?谁又能叫他禅位给自己呢?所以加九锡不过是一种虚名罢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西汉末年,当时第一权臣王莽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当时老王的爵位是安汉公,汉初异姓能得到的最高爵位就是侯爵,这个时候破例给王莽提到公爵。在官位上,王莽加号宰衡,位在诸侯之上,什么大司马大将军跟宰衡一比都弱爆了。相传伊尹为阿衡,周公为大宰,将这两位辅政名臣的称号结合一下,叫“阿大”显然不行,所以就称为“宰衡”。
不过权臣再牛逼毕竟还是臣,以经学大师刘歆为首的汉朝大儒建议,以天子的名义对王莽进行封赏。大儒们思来想去,觉得加九锡最符合王莽的身份要求。
加九锡之后,王莽出入按天子礼仪,穿着天子的衮冕,祭天、祭地,而且能在上朝的时候面南而坐。恰好这年汉平帝死了,王莽挑了两岁的孺子婴立为皇太子,昭告天下说等孺子婴长大了就让他登基。大臣们觉得您老人家也别藏着掖着了,于是上书时称王莽为“假皇帝”,就是代理皇帝的意思,不是假的皇帝。后来王莽没把皇位还给孺子婴,而是他自己做了皇帝。
建安十七年(212年),东汉朝廷大臣建议给功高震主的曹操加九锡,虽然有荀彧等人极力劝阻,但曹公还是受了九锡,曹操死后其子曹丕禅代称帝,由此开创了最为经典的加九锡禅代模式。
曹魏之后,西晋、南朝、北朝、隋唐走的都是这条路,可以说这一模式已经成为历代禅让的样板了。其中加九锡是关键一步,他是从臣子身份向君主身份跨越的重要一步。
可朱温同志不是王莽,也不是曹操,听说皇帝要给他加九锡,不由勃然大怒道:“这等虚名于我有何用?但教把帝位交付与我,便好了事。”遂拒受诏命,不愿受赐。
朱全忠召来两个积善宫小太监,一个名叫王殷、一个名叫赵衡。这两人知道朱全忠心狠手毒,来到梁王府,一见朱全忠便跪地磕头。朱全忠道:“我平日对两位小公公如何?”
王殷、赵衡伏地说道:“梁王对我二人恩重如山,常记于心。”
朱全忠道:“蒋玄晖前些时候害死九位亲王,罪不可赦。欲求二位公公助我除此奸贼,不知二位公公可愿相助?”
王殷奉承地说:“梁王有所差遣,我等自然从命,不知梁王如何除贼?”
朱全忠道:“明日我令蒋玄晖进积善宫进见皇太后,二位公公便来告知,我定以重罪诛杀此贼。”
话说次日,朱全忠传令蒋玄晖往积善宫进见,蒋玄晖未作猜疑便往宫中。小太监王殷、赵衡见蒋玄晖进入后宫,便赶快报知梁王。蒋玄晖在积善宫只见何太后与身边丫鬟,未见梁王朱全忠,便站在宫里等候。不到半个时辰,张归厚、王彦章领三百禁军冲入积善宫,蒋玄晖不知缘故问道:“梁王可曾来此?”
张归厚道:“蒋玄晖与何太后在后宫勾搭成奸,大乱人伦,我等奉命缉拿奸夫。”符道昭率禁军将何太后、蒋玄晖一并拿下,蒋玄晖惊呼:“分明梁王与太后有染,为何栽赃于我?”
张归厚道:“有人证在此!”遂命人带上小太监王殷、赵衡,两个小太监串通诬陷,蒋玄晖连声喊冤。
蒋玄晖以大逆之罪车裂,何太后被逼悬梁自尽。唐哀帝被迫下诏称母后与蒋玄晖私通,事发自杀,追废母后为庶人。新年的祭天也因太后丧及“宫闱丑闻”为由而没有举行。
柳璨、张廷范本是朱温一党,卖主求荣逼主禅位。朱温利用他们,其实心里并不喜欢他们。眼看大事将成,乃命人执璨上东门,赏他一刀!璨自呼道:“负国贼柳璨,该死!该死!” 廷范亦被拿下,车裂以徇。
唐哀帝并无实权,一切政事由朱全忠决策。在位期间,其实没有下达过任何实际的政令。那些以他的名义下达的制敕,其实都是按照朱全忠的意思办理,所谓“时政出贼臣,哀帝不能制”。
不过有两件事是他自己主张做的,但都没成功。
一件事是天祐二年(905年)九月,以宫内出旨的名义加封他的乳母为昭仪和郡夫人。其中乳母杨氏赐号昭仪,乳母王氏封郡夫人,另外一个也姓王的乳母在昭宗时已封郡夫人,也打算准杨氏例改封为昭仪,此举被宰相提出异议,他们认为:“乳母自古无封夫人赐内职的先例。后来因循此例,实在是有违典制。当年,汉顺帝封乳母宋氏为山阳君、安帝乳母王氏为野王君时,朝廷上就议论纷纷。臣等商量,当今局势下礼宜求旧,望赐杨氏为安圣君,王氏为福圣君,第二王氏为康圣君。”哀帝也只好依从。
另外一件是天祐二年(905年)十一月,哀帝准备在十九日亲祠圜丘(祭天)的事。当时各衙门已经做好了举行礼仪的各项准备,宰相也已下南郊坛熟悉有关仪式。可是,朱全忠听到后很不高兴,认为举行郊天之礼是有意延长大唐国祚。有关主持的官员很恐惧,就借口改期,此事后来不了了之。
朱温一心想篡唐自立。这时汴梁传来消息:张夫人抱病甚剧,势将不起。朱温将篡位大事暂放一边,回汴探妻。爱江山更爱美人,这一点倒是毋容置疑。
既返军辕,见爱妻僵卧榻中,已是瘦骨如柴,奄奄待毙。想这朱全忠少年之时,迷恋张氏女,随黄巢造反,却与张氏乱世有缘,相会同州。张氏等朱全忠已是良久,而朱全忠虽好色成性,但对张氏情有独钟。张氏声音微颤地说:“臣妾知命,此番病疾非药物能解,以后恐难再侍候千岁。”
朱全忠霎时老泪纵横,对张氏道:“夫人伴孤王辗转厮杀,主王府之事于内,系万民安危于外,颠簸半生还未曾享几日富贵。”
张氏道:“贱妾流落乱兵之灾,蒙千岁恩宠,娶为正室,册封王妃,今生足矣。只是女儿瑶花殉命潞州,尸首不得回顾,使妾遗痛终生。”
朱全忠道:“孤王对不住你,瑶花死得悲惨,乃孤王之过错。如今诸侯畏惧,李唐衰败,孤王将登大宝之时,夫人却病不能起,孤王遗憾此生呀。”
张氏道:“千岁威名天下,当尽人臣之道,辅佐李唐重兴,尚能留下周公之德于后世,何必断那李唐香火。”
朱全忠道:“今乃天命所归,我当顺天而行,继承帝位也理所应当。”
张夫人叹道:“大王既有大志,妾亦无能挽回。但上台容易,下台为难,大王总宜三思后行。果使天与人归,得登九五,妾尚有一言,作为遗谏,可好么?”
温答道:“夫人尽管说来,无不乐从。”
张夫人半晌才道:“大王英武过人,他事都可无虑;惟‘戒杀远色’四字,乞大王随时注意!妾死也瞑目了。”【金玉良言,若朱温肯遵闺诫,可免刲腹之苦。】
说至此,不觉气向上涌,痰喘交作,延挨了一昼夜,竟尔逝世。温失声大恸。汴军亦多垂泪。原来温性残暴,每一拂性,杀人如草芥,部下将士,无人敢谏,独张夫人出为救解,但用几句婉言,能使铁石心肠,熔为柔软,所以军士赖她存活者,不可胜计,生荣死哀,也是应有的善报。
温有嬖妾二人,一姓陈,一姓李,张夫人和颜相待,未尝苛害。史家称她以柔婉之德,制豺虎之心,可为五代中第一贤妇。张氏受唐封为魏国夫人,生子友贞。后来温篡唐室,即位改元,追封张氏为贤妃,寻复追册为元贞皇后。
张氏出身名门,既知书达理,又精明能干,朱温虽有虎狼之心,但在张氏面前,也有几分畏惧。每每朱温商议大事,总要请她来指点一二,而张氏在分析政事上,往往能抓住要害,料事如神,常为朱温所不及。
除此之外,张氏在稳定军心上也起了重要作用,朱温本性多疑,加上战争环境紧张,更使他妄加猜疑部下,经常动不动就处死将士。这种办法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震慑作用,但长此以往,必然会影响内部团结。张氏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于是尽一切可能阻止朱温的滥杀行为减少内耗,一致对外。
除了善待将士,张氏对朱温的生活方面也管的很严。她在世时,朱温没有三妻四妾,更不敢纵情声色。在朱温打败朱槿时,曾纳其妻以归,张氏听说后,立即派人把她叫到自己身边,坦言自己对她的这份经历十分感同身受,会将她好好安顿。在一旁的朱温听到张氏这么说深受感动,于是便送朱槿之妻去佛门清静之地做了尼姑,而张氏也始终没忘掉这个可怜的女人,常派人给她送去衣食,直到她去世,这份贤德,让人不由得对这个女人肃然起敬。
张夫人走后,朱温还沉浸在丧妻的悲痛中,哪知祸不单行,紧接着朱温长子镇国军使西征行营都统朱友裕也病故了!
朱友裕咱们也介绍过,他是朱温长子,继承了乃父之风,在朱温和李克用还称兄道弟一起攻打华州的时候,大出风头,当时朱李二人合并攻打城池,城头上有一军士对唐军口吐芬芳,李克用急脾气听了几句就受不了了,开始找人射他,结果射了几箭下来那人还在城头叫嚣,搞得李克用很尴尬。
这时候朱温大手一挥命朱友裕出马,只见朱友裕抬手就是一箭,那军士应声而落,李克用见状大喜,命人将自己的弓箭取来送给朱友裕,要知道李克用本身箭法便冠绝当世,连李克用都心生佩服,足可见朱友裕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荀月之内,两个最亲的人相继离世,丧妻丧子的锥心之痛让朱温一度陷入低谷,毕竟是要成大事儿的人,虽然接二连三的噩耗来袭,也没能将朱温彻底击垮,反而让朱温化悲痛为力量,更加的凶猛残暴。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