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小野牛的困惑(1/1)

首发：~第57章 小野牛的困惑

听到野猴子突然急促的叫唤声。猴子的叫声很急，但是并不持久，不一会就被蹄声掩盖。

小野牛此时也顾不上管猴子叫不叫的，它刚蹄下打滑，好在反应快紧踩两步，靠着旁边恰巧超过的野牛牛肚子借力才没滑倒，这是踩树根上滑了。

跑近小树林，地面有不少露出地表的树木气根，已经被前面的蹄子踩落了覆盖的黑泥露出根茎，被踏破踩断的气根淌着汁水格外湿滑，踩上去稍微角度大些，就不由自主得滑向一边。

才刚扶正身子，跟着前面的屁股赶紧往旁边躲闪，躲开当面的大树，慌乱间，它是真没顾得上看路，就算看，也看不到，前后左右全是牛，不停快速变化的是脚下来不及细看的地面，以及抬头细看也没什么用的那方斑驳树荫。

小野牛闷着头一个劲跟着前面的屁股猛跑，希望“屁股”能顺利在前面蹚出条路来，最好少点危险烦人的树根。同时有些纳闷，明明刚刚已经沿着树林边缘往草场转向，为什么没整个转出来，小野牛虽然身处队伍中央，却卡在树林和草场的边缘处，时不时会踩到气根或需要躲避树木，跑得很是难受。

前面的屁股又往左边猛得躲闪，小野牛也下意识跟着闪避，躲开的是棵已被藤蔓缠绕绞杀的枯树，树杆并不粗壮，又被藤蔓覆盖，树荫阴影下，极易忽视。跑在右后方的成年野牛躲闪不及，牛角蹭到树干，带起碎屑飞溅。

听到声响，小野牛忍不住回头看，只见跟在那只野牛身后和自己身形相近的小野牛也和自己一样躲开了树杆，两牛四目对望，见彼此狼狈，刚想笑，只见那小野牛牛头猛得一撇，就像被无形的巨人突然拽住了牛角，整个身子画着弧线甩飞出去。定睛看，它的牛角挂到了被撞断飞开的藤蔓，被自己的跑动生生扭断了脖子。

一簇枝叶拍在脖子上，惊得肩部肌肉抖了抖，来不及消化震惊，小野牛赶紧回头看路。前奔以及回头的动作，让更多枝叶狠打在脸上，这很不舒服，叶尖滑到大大的牛眼，疼得直流眼泪，但是小野牛片刻不敢不停，太可怕了。忍着疼痛眨巴着努力睁大的眼睛，跟紧前面屁股的同时防范可能突然飞来的意外。

跟着屁股抬脚跃进灌木，这是很好的办法，灌木会遮挡视线，看不见踩到灌木下的植物气根会很麻烦，有的灌木还会夹杂着乱爬的藤蔓，不小心就会被绊着脚，运气不好一蹄子踩进缝隙有可能会被夹住生生崴断腿，跳跃着穿过，即便有些阻拦，也能通过体重生生砸出一条路来。

越过灌木，前面这些树长得怎么这么怪，整整齐齐都往一边倒，为什么还有血腥味，还没来得及深想，又一只野牛紧跟着跃出灌木丛，胸腹部径直插在这排树上，前腿肌肉猛然抽动着，悬空空刨几下，痛苦呼号着，越动透得越深。

后面又跃出一只，径直撞在它身上，将它连牛带树撞翻在地，后来者起身回看一眼，摇摇尾巴转身跑了，被撞的则无助得跪在地上看着它远去，削尖的树杆已经穿透身子钻出牛背。

不知道是不是原先跑在接近草场这侧的几只野牛都被串在“怪树”上空出位来，“屁股”带着往远离树林的方向跑，奔跑间超过一只身上插着半截残竹的成年野牛，小野牛认出来，这是之前撞了自己跑到前面那只，刚闻到的血腥味估计就是它受创时留下的。虽然看着凄惨，但是相比那只整个挂树杆上的，它算运气好的，好歹靠力气强行掰断树枝挣脱出来了。

跑进草场，更加空阔，队伍逐渐散开，小野牛经过刚才的刺激亢奋，此时又跑到熟悉的地方，感觉危险过去，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来，准备跟着“屁股”再跑两步，等队伍再散开些，就往牛少处停下来歇歇，奔行许久，喘得很。

刚想四下寻找空旷，跑在前面的“屁股”突然脚下一沉，“嗯？看这屁股肌肉挺壮硕的，怎么比我还先脚软？”小野牛有点疑惑，不自觉得放慢脚步，屁股已经因为腿脚折断瘫倒在地，痛苦得哀嚎。

小野牛突觉脚下一空，抽腿同时低头看见角旁一处黑洞，幸好已经放慢脚步，刚刚也幸运得没有完全踩空，小半个蹄子还踩在洞壁上，这才幸而幸之得能及时抽回腿来。

旁边又一只成年野牛因为扭断腿痛苦得跪倒在地，几次努力站起，又摔回地面，反而伤得更重。小野牛更加困惑了，平时那些讨厌的兔子或地鼠在草场上打洞，不小心踩塌洞口是可能会崴到脚，可也不会这么密集得打洞啊，这是故意跑这打洞坑牛玩么？

来不及多想，那只身上插竹子的公野牛已经尾随而至，并低头对自己冲过来，它知道公野牛不是有意想要攻击自己，只是自己不幸挡在了对方逃跑路上，可是举目望去，草丛间隐约可见不少黑洞，还有那些隐没草丛看不到的，自己已经身处一片未知的黑洞陷阱，它不敢乱动，怕一不小心就踩进洞里崴到脚。

公野牛还在逼近，小野牛朝它“哞！”得大叫提醒，希望对方停下来，公野牛抖抖耳朵显然是抗拒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能读出两个字“癫狂”。

已经近到眼前，小野牛觉得可能有机会躲开，退后一步人立而起，在其蹄前，公野牛呼啸而过，随跑动上下弹动的竹节抽在小野牛脖子上，带出一道血痕。

公野牛毫不犹豫得踩在倒地的“屁股”身上，借着“屁股”的身体做垫脚石做了跳跃的动作，也许它也发现了地上的黑洞，想要跃过去，可能是因为受伤害得动作变形，也可能是这骨肉垫脚石踩着脚滑不稳，公野牛全力一跃空有高度，距离着实感人。

落地的刹那，极为清脆的“咔嚓”一声，两只前蹄不幸得卡着黑洞，逆着关节扭曲折断，白白的骨头生生戳破牛皮冲出体外，那挂在身体上晃动的竹节终于随着滚动插进体内，被冒出的血水遮挡不见。

小野牛看得心里发寒，四蹄发颤，它可不敢在这跑或跳，但是后面正有源源不断的野牛正在奔来。

不能等死，小野牛只有一个简单的念头，走出去。

一脚一脚小心试探着往前，和身边飞奔或飞出去的身影相比，很慢很慢。

混乱中，小野牛看到斜前方一朵小黄花在向它招手，鬼使神差得往那边慢慢跨了几步，又是一声沉闷的轰响，刚刚自己的位置被一只刚翻倒的母牛横扫，幸好往侧面走了几步，否则此刻已经被波及。

叼着幸运的小黄花，小野牛没舍得吃，一步一步继续慢慢往前，身边不时有新鲜出炉的“脆响”带着血腥味弥散，身后有翻倒的同伴不停扑棱间，翻起踩烂的泥土和草汁味。也有踩着倒地的同伴从身边超过，通过黑洞区域继续往前，也许是野牛身上的黑毛和翻过草皮露出的黑土让它们分不太清楚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边超过的野牛都在跑了，小野牛跟着一个新“屁股”也小跑起来，嘴里的小黄花，一直没舍得吞下。

太阳吝啬得收走最后一丝余光，对很多生物来说，无论幸福，快乐还是痛苦，煎熬，都随着一天过去而告一段落，但对部分幸运或不幸得野牛来说，太阳的落山并未成功宣告痛苦结束，野猴子举起的火把将煎熬和绝望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