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5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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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只要没有应酬，楚玲玲夫妇都是和林黛及歌舞厅几个主要负责人一起吃饭。可今天，左等右等不见林黛来，楚玲玲打她手机，关机。打她家里电话，没人接。林黛不是不负责的人，偶尔有事迟到，她会打电话。她知道如果她不来，歌舞厅又派了她的班，结果会怎样。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楚玲玲想，是因为她父母的身体不好回家了？还是因为罗西尼？可昨天她们一直在一起，没听她说呀。即使有什么，也该打个电话呀。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一直给她打电话，等她来电话，等她突然跑回来说清原因，可一直没有见人。

一天。二天。三天。五天。十天。歌舞厅的生意开始受到影响，一些老顾客和慕名而来的人开始抱怨，骂骂咧咧的。老板让楚玲玲想办法找一找，不能这么大一个人突然没了。

他担心地说会不会不好意思说跑到别的歌舞厅干去了？不会的。楚玲玲断然否定。林黛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她是我们捧红的，我们对她不薄，她不会一走了之。话虽这么说，楚玲玲心里还是悬起一个疑问。找不到她消失的理由，也许这真是她消失的原因。她深叹一口气，现在的世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她决心要好好找一找，弄清究竟。

她先找到罗西尼别墅，空无一人，又来到林黛的家乡。做学生时，她曾和林黛一起去过她家。可找到她家时，她家关门闭户。听邻居说，她父亲住院了，女儿在外地工作。她问清医院，买了一些水果又去医院找。只看到他父亲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头，看着窗外发呆，那呆板的表情一看就不正常。但她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问候，可她父亲只用眼梢瞟她一眼，便扭过头去继续看他的天空，不再理她。她正无奈，一位护士走进病房，她上前打听，护士说，她女儿好久都没来了。

拖着疲倦的身体，置身繁华的街道，心里说不出的空旷与茫然。她知道她还有个母亲，但她们并不常来往。会与她有关吗？可现在既不知道她的电话，又不知道她的住址，茫茫人海，上哪儿去找？又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该不会被人害了吧。漂亮女人被害的几率比普通人要大得多。何况她又在娱乐场所工作，这可是鱼龙混杂的大泥潭。不过林黛一直洁身自好，除了跳几支舞，从不和客人有瓜葛。不会的，她想，不会的。那她又去哪儿了呢？真的是转投别处，背叛了她？

在路边一个阴暗处，她找个地方蹲下来，双手遮脸，无声地抽泣。

一为好友突然消失，不知是死是活担心。二为好友也许背叛自己伤心。哭了一阵，她静下心来想，还有两种可能，为什么瘾君子罗西尼不在家？听林黛说他整天是在家的。难道是他带走了林黛？上哪儿去了呢？不管上哪儿去，如果坐汽车，坐火车走就没办法找了，如果坐飞机走，机场会有名单。对，她记得她们舞蹈学校的一个同学在当空姐，求她帮忙查查？她立即拿出手机寻号，她想，决不放过一丁点希望。如果也没有，就只有一家一家歌舞厅的找了。即使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她，她暗暗发誓。

见她一人回到家，歌舞厅经理她的丈夫大发雷霆。骂她朋友背信弃义，害得他们夫妻为提高她的档次精心装修的歌舞厅，连本钱还没收回来，她倒开溜了，这往后怎么办？

楚玲玲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她不喜欢听丈夫骂她朋友，在没有弄清事实以前，他这样说，是对她朋友的侮辱。从心里说，她不相信林黛是这种人。林黛一直很信任她，什么话都对她说，和她商量，她从来没有透露过对这里生活的不满，为什么她要跳槽呢？如果是想多赚钱，她只要陪客人喝酒，甚至出卖自己，钱便会滚滚而来。即使在别处，她也只有靠这些赚钱，光跳舞，不会比在这里赚得更多。

那么她为什么离开呢？这成了一个疙瘩，系在心里解不开。为了得到一个确定答案，她开始在她认为林黛有可能去的豪华歌舞厅查看，没有，又去一般歌舞厅甚至小歌舞厅，也没找到，真像蒸发了一样。

丈夫的脸越来越难看，骂人的措词也越来越激烈。楚玲玲看着自家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也很心疼，又没什么办法。特别是曾经的辉煌，现在门可罗雀，越发显得凄凉。而且丈夫做的另一桩生意，因资金没有及时到位，造成了重大损失。现在银行的人又三天二头催还贷款，扬言要查封歌舞厅。夫妻俩人相对无语，一筹莫展。

这一天，歌舞厅还没开业，一个高个男人急匆匆来到歌舞厅，诧异地看着冷冷清清的大厅，跑出去看看名字，又跑进来，一定是以为自己走错了。往常林黛在时，这时已有很多客人正排队登记呢。不过半年时间，今非昔比。

男人问服务生，他要和林黛小姐跳舞，在哪儿登记？服务生说林黛小姐已不在歌舞厅，但有其它小姐，请他另选。男人惊讶地问不在？怎么会不在？服务生说林黛半年前就不在了。男人急问她去哪儿了？服务生摇头说不知道，并极力向他推荐其它小姐。男人失望地背过身去不理他，竟自掏出一支烟，颤巍巍地点上，深吸一口，再吸一口，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待平静一些后，他又过来找服务生说，去把你们经理找来，我有事找她。服务生示意一位小姐去找，不一会，楚玲玲就来了。

楚玲玲已听说他是来找林黛的，便问：“先生认识林黛？”

“也认识，也不算认识，我和她跳过舞。”

“哦——”楚玲玲笑了，一个舞客。

男人正了正色，非常认真地问：“请问，你们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楚玲玲脸上掠过一丝不快。心想，我要知道早把她拽回来了，还等着你问。

男人无奈地叹口气说：“我们是同行，也是开歌舞厅的，但我不在这，在省城宜安。”

楚玲玲一听是林黛家乡的，脸上立即亲切了些。她把男人让进尚无一人的大厅里，找一张桌子坐下来说：“先生是慕名而来？”

“是，也不是。”楚玲玲探究地看着他。他继续说：“开业前，我在你们这受益匪浅，你们用一位当红小姐的限量伴舞，就将生意经营得红红火火，非常有创意。我回去也学，可几个月下来，没有预想的好。本来今天想再感受一下，很遗憾，主角不见了。”男人沮丧地低着头。

楚玲玲叹一口气说：“创意随着林黛不知飞哪去了。你看，我这都快关门了。”楚玲玲自嘲地扯一扯嘴角，一副伤心失望的样子。

见不再会问出结果，男人起身告辞。临出门前，递给一张名片说：“如果去我们那儿就找我，我会尽地主之谊。还有，如果有林黛小姐的消息，也请告诉我好吗？”

楚玲玲一边看名片一边问：“你究竟找林黛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男人分辩，说着脸上浮起了羞色。

楚玲玲一看便知道了。她调侃地说：“痴情的男人可快绝种了。”

男人笑着摇头道：“不是的，不是你想象的。”说着就走了。

楚玲玲仔细看着名片，大光华歌舞厅总经理葛东澜。她不解，为什么林黛的魅力这么大，竟让一个舞客半年后仍念念不忘地想着她。她究竟有什么好，她真的看不出来。

生意不顺真是百事不顺。一天因为下雨没有生意，就提前关门回家，却发现丈夫带着一个女人在家鬼混。楚玲玲自然不能容忍，没想丈夫想都没想就提出离婚。还说其实当初娶她，并不是看上她，而是看上林黛。可林黛有罗西尼，他才转向她，因为她是林黛的好朋友，娶了她，希望她能牵制住林黛。没想她的一个建议捧红了林黛，也捧红了歌舞厅，暂时的辉煌掩盖了感情的淡漠。现在林黛消失了，他们的婚姻也没有了意义，所以应该立即离婚。听他说完，楚玲玲平静地走到他面前，屏住气，扬起手，很扇他一大嘴巴，然后扬长而去。

一个人的一生，恐怕都要经受几次这样的突然变故，才能处事不惊，处之泰然。所幸，当初公司辉煌时，她瞒着丈夫藏了一些私房钱。现在有钱，生活就有保障。

她没有和他立即办理离婚手续，分割财产。因为他急着办，她就不办。她回到母亲家。母亲一看就知道出了什么事，也没作声，一个人默默地为她收拾房间，像过去上学时她放假回来一样。

可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想着丈夫的话。真是气死了。好像她是林黛的影子，是因为林黛才存在。林黛消失了，她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怎么会这样？林黛究竟有什么好？引得这么多男人对她如醉如痴？我到底哪一点不如她，怎么这么不公平？

其实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与不公平。也许你现在认为公平，将来不一定认为公平，现在认为不公平，将来也许就是公平的。

在家休息了几天，情绪也稳定些，就要考虑今后的生活了。她和林黛一样，从小学舞蹈，除了跳舞什么也不会，也没有多高的文化水平，毕业后，除了陪舞就是这几年做歌舞厅经理。对，她做经理，曾也将歌舞厅经营得红红火火，管理得井井有条。可现在上哪儿去找这样的工作。那时歌舞厅是她家的，她说了就算，不然林黛的限量伴舞能通过吗？当时她公司的人不也不同意？如果是在别的公司，不被同意自然就没有后来的辉煌，干不好就被炒了。炒了就炒了，有什么？我现在不是被婚姻炒了。婚姻都能炒我，老板为什么不能炒我？老实说，让她像打工妹一样去做那些粗重的活，她一样也干不了。而且再做陪舞小姐，她也下不来这个面子。

这样想着，她拿出手机欲打几家她熟悉的歌舞厅问问可需要主管，无意中带出一张名片，大光华歌舞厅总经理葛东澜。她转念一想，何不找找他。这座城市已让她伤心透顶，羞愧透顶，何不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生活。而且在一个完全不知她过去的地方，她能更自信地翱翔。

记得这个男人给她印象不错，成熟、稳重、冷峻，又有一份执着。不像她认识的那些娱乐业主管，个个油头粉面，心浮气躁，总是挂着虚情假意的职业微笑，包括她前任丈夫。

不过她还是慎重地想了想，才决定给他打电话。可拿起电话又犹豫了，如果他拒绝呢？他们只有一面之交，很有这种可能，她好害怕，于是又放下电话。就这样重复了几次，终于她鼓起勇气，照着名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拨响他的电话。可对方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过了五分钟，她又拨，又在通话中。她泄气地摔了电话，心想，真是不走运，怎么两次都在通话中。是不是今天不吉利？如果不吉利最好别去求职，否则肯定碰钉子。这样想着，她倒感激那两次不通的电话。

果然第二天一打就通，她简单说了自己的求职，葛东澜二话没说，让她去办公室找他。俩人一说即合，楚玲玲很兴奋，第二天就走上新的工作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