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尽失意人生悲催，顾眼前唇亡齿寒（3）(1/1)

首发：~第9章 尽失意人生悲催，顾眼前唇亡齿寒（3）

近乡情怯，这时候的百里奚简直是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就见到自己的妻儿。他凭着记忆找到以前的村庄，沿着河边找到了和妻子杜氏分别时的那棵歪脖子柳树，再往前走，自己家的破房子就映入了百里奚的眼帘。百里奚兴冲冲地跑到跟前跟前，可是，房子是自己熟悉的房子，房子里却没有自己熟悉的人。只见院子里杂草丛生，房顶上已见了天日，看样子，显然已多少年没有人居住了，房子还能立在他面前屹立不倒，已然是个奇迹。

百里奚站在屋前呆愣了半晌，发生了什么？妻子和儿子都去哪儿了？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一个孩子，会不会百里奚不敢往下想，但还是不死心，就到街坊四邻去打听，可是，这些老街坊竟没有一个人是他认识的。百里奚十分纳闷，甚至怀疑，这是不是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几个邻居凑过来告诉百里奚，说他们都是新搬来的，附近一带连年灾荒，死的死，逃的逃，人口流动性很大，他们都没见过百里奚要找的人。其中一个老人絮叨着：“一个妇道人家，能干嘛呀？家里没个男人，怎么活呀？也许改嫁走啦，也许呀，人就没啦。”百里奚不敢想的事，在老人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真实。百里奚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妻子杜氏劈门板炖母鸡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

百里奚告别了村民，然后去找蹇叔。蹇叔听了百里奚的叙述，也是唏嘘不已。然后，蹇叔带着百里奚去见虞国大夫宫之奇，因为蹇叔之前已经向宫之奇介绍了百里奚，现在宫之奇就带着他们去见虞君。虞君倒是对蹇叔和百里奚挺尊重，蹇叔却对虞君不感兴趣，回来的路上，对百里奚是连连摇头：“虞君不识大体，爱贪小便宜，不像个有作为的君王啊。”百里奚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已经奔走了这么多年，累啦！虞君的态度还算恭敬，我看，我就先留在这儿吧。”蹇叔叹了一口气：“唉，这也不能怪你。不过，我是要回去的，以后您要是想我了，就上鸣鹿村来找我吧。”于是，百里奚就跟着宫之奇在虞国做了大夫。

这一次，不幸又被蹇叔言中了。

公元前655年，西边的晋国派两个使者来到虞国，一位是里克，一位是荀息，他们一见面，先向虞君献上一匹干里马和一对名贵的玉璧。虞国国君一看，脸上就乐开了花，一点沉稳劲儿都不要了，马上投桃报李：“有什么需要寡人帮忙的？”荀息说：“我家大王打算去攻打虢国，想向贵国借一条道儿过去。”虞君看了看手里的玉璧，又看了看殿下的干里马，连说：“好说，好说！”

原来，晋献公早就看虢国不顺眼了，对属下说：“早先我的先君庄伯、武公平定晋国内乱时，虢国常常帮助那些乱臣贼子讨伐我们，又收留晋国逃亡的公子，照这样下去，恐怕终将作乱，应该尽早加以诛灭，否则的话，会给后代子孙留下无穷的隐患。”所以，就命里克和荀息来到虞国。

大夫宫之奇一听就急了，这么包藏祸心的想法，这不是糊弄人吗？连说：“不可，不可！大王，万万不可！虞国在晋国和虢国之间，如果虢国没了，虞国就会被晋国四面包围，那样的话，就像一家人住在大街上，你什么都被人家看去了，还有什么秘密可言！还有什么安全可言！虢国跟虞国贴得那么近，就好像嘴唇跟牙齿的关系，唇齿相依，唇亡齿寒，如果嘴唇没了，那牙齿露lu在外边能不冷吗？我们这两个小国在一起还能互相帮助，不至于被人家欺负。可万一晋国将虢国吞并了，那虞国也就保不住啦！”

虞君听了宫之奇的话，有些不以为意，心说，你这个宫之奇，太小题大做了吧？于是说道：“诶，晋国与我是同姓，应该不会攻打我们吧？”宫之奇说：“虢国和晋国也是同姓，虢仲、虢叔，都是季历的儿子，当过周文王的卿士，他们的功勋记在王室，藏在保存盟书的府库。可是，晋国还是要将虢国灭掉，哪里会有半点怜惜虢国？再说了，虞国与晋国的亲近，能胜过晋国与桓叔、庄伯的亲近吗？桓叔、庄伯的家族有什么罪，晋君竟要全部诛灭了他们。如此的晋国，最终会怎样对待我们虞国，不是显而易见了吗？”虞君还是不为所动：“人家晋国很有诚意呀，送来了无价之宝，就是想跟咱们交好，难道咱们连一条道儿都不准人家走吗？再说了，晋国比虢国强上十倍百倍，失去一个小国的朋友，可是能交上了一个大国的朋友，这不是更好吗？”说到这儿，虞君的犟劲还上来了，你不是反对吗，那好，我就出兵再帮晋国一把！于是告诉荀息，你放心吧，我派一名将军带领2万人，作为晋国讨伐虢国的先锋。

得！宫之奇看了看旁边的百里奚，见百里奚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就像没事人儿一样，不由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退了出来。出了大殿，宫之奇有些埋怨地问百里奚：“您怎么不帮着我说话呢？”百里奚无奈地摇了摇头：“您说的他都不听，能听我的吗？跟糊涂人说好话，就好像把珍珠扔在道儿上他都不会捡，这样的糊涂蛋，分不清好坏，辨不出真假，你跟他说多少都没用，他根本不会听！”宫之奇点了点头，百里奚说的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啊。他知道，这样一来虞国一定会灭亡，只是早晚的事，就偷偷地带着全家逃走了。百里奚却没有逃走，他还想等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啊，如果他们还活着，曾经的家是他们唯一能汇合的地方。再说了，百里奚奔波了这么多年，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他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干脆心一横，反正是一车骨头半车肉，爱咋地咋地吧。

就这样，晋国的大军先后两次借道，浩浩荡荡地穿过虞国，经过四个多月的战斗，把虢国给灭了。然后，里克谎称有病，带着丰厚的礼物来到虞国：“虞侯，我这身子骨不顶戕了，偏偏这个节骨眼儿上走不了了，您看，能不能借贵国休息一下呀？”虞君一看战利品，还傻呵呵地高兴呢：看看人家晋国，真是大国风范，做事儿就是这样四面见线，来几次送几次礼，真地道。

里克带着军队大摇大摆地住进了虞国，立刻就没病啦：“虞侯，我们晋侯说啦，多谢虞侯的借道之功，晋虞两国一定世代友好！您这在宫里待着多闷得慌呀，走，我陪您出去打打猎散散心，游玩游玩！”虞国国君还在心里一个劲地夸呢，看人家晋国将军，不顾自己的病体，还要陪着我出去打猎散心，真地道。以后就是亲如一家的兄弟友帮了，不能拂了人家将军的一番好意呀。于是，虞君欣然前往。

这边虞国国君游玩得兴高采烈，那边晋国军队也解决得干净利索。虞国国君带着猎取的野味，兴高采烈地返回都城，远远地一看，诶，不对呀，怎么都城的城墙上插的都是晋国的旗帜呀？他哪知道啊，在他尽情地打猎游玩的时候，晋国军队不费一兵一卒，就接收了整个虞国，虞国军队在没有领导人的情况下，丝毫没有抵抗，虞国和平解放了。

虞国国君回想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是越想越气，他到现在才明白，宫之奇和他说得唇亡齿寒的真正意思。可他想着想着，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人家设计好了这一切让他自己往里钻，他不钻的话，别人又能怎么样？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可说的？虞君顿悟，认命了。

晋献公给了虞君一所房子，另外送给他一副车马和一对玉璧，你不是喜欢玉璧吗，那就让你玩个够，以后有的是时间，可着劲儿玩吧。

晋献公还想重用百里奚，可是，百里奚宁愿做俘虏，也不愿意给晋国当官，就这样，成了晋国的奴隶，被送到晋国劳动改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