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9章 第29章
此话一出,宛若晴天霹雳。
周秀珍怔在原地,怎么可能,她女儿才十五岁,清清白白的,怎么就怀了身孕。
莫不是李大夫诓她。
可李大夫神情严肃,不像是玩笑,而且也没有大夫敢拿这事玩笑。
周秀珍只觉地旋天转,头皮发紧,眼前一黑,眼见着就要栽过去。
李大夫赶紧出手扶了一把,“哎,周娘子!”
周秀珍撑着身子,半天才从嗓子眼挤出一句:“大夫,这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李大夫也难以置信,可他来回摸了几次脉,脉象皆与常人有异,且周秀珍事先有说,丫头这些日子嗜睡,且伴有呕吐等症状,两相结合,这明显是胎象之兆,他行医这么多年,万不会诊错。
“周娘子,现下当务之急是这孩子,老夫刚摸了脉象,差不多两个月了,你们是要还是不要,还请尽早决定。”
未婚生子在这个社会是遭唾弃的,如若不要这个孩子,就得尽早拿掉,一旦过了三个月胎儿成形,怕是会伤及母体。
周秀珍还兀自愣怔,她女儿干干净净,平时也不怎么出门,怎么就怀了身孕了。
陆玉苹从床上跌下来,扯住李大夫的衣角,哭喊:“李伯伯,求你给我开副药,我不要这孩子,它好脏,好脏……”
而就是在这时,周秀珍却似疯了一样,扑到陆玉苹身上捶打,“你这个死丫头,你到底跟哪个男人鬼混了,怎么就揣了个孩子回家。你才十五啊,还没有说亲,怎么就怀上孩子了……”
周秀珍恨啊,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沾了她家玉苹,她非割了他不可。
“哎,周娘子——”李大夫赶紧拉开她,“你不能这么打啊……”不管怎样,丫头子还怀着身孕,万一打坏了可如何是好……
“打死了才好。”周秀珍气急败坏,手打不解气,换了扫帚来打。
李大夫拦都拦不住。
屋里动静太大,惊动了二房和陆奶奶。沈蕙率先赶过来,看到周秀珍抓着陆玉苹打时,赶紧跑过来拉开,“嫂子这是做甚么,玉苹犯了什么事,你要这样打她。”
“呜,啊……”周秀珍一下子跌在地上,嚎啕大哭,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爷要让这样的事发生在她们家。
陆奶奶腿脚慢,拄着拐杖颤巍巍赶来,她就知道,这个家就不能清闲,一闲下来就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季春季秋刚走不久,你们就又吵起来了,非得要人守在跟前你们才能消停吗?”
陆奶奶拄着拐杖在地上敲了几下,目光转向陆玉苹,“玉苹你跪在地上干嘛,还不快起来,有什么事奶奶替你做主。”只陆玉苹哪里敢起来,脸埋在地上哭的更厉害了。
一旁的李大夫见了,心知这家人怕是有的闹,遂别了周秀珍,要她有病症方面的问题随时来找他,然后便离开了。
李大夫一走,陆奶奶看着地上凌乱不堪的母女二人,讯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闹成这样?”
周秀珍的哭声陡然扩大,“娘啊,玉苹她怀了身孕,快两个月了。”
什么……
陆奶奶惊的后退一步,沈蕙眼疾手快,赶紧搀扶住,叫跟在身后的陆轻尘搬了把凳子过来,扶着陆奶奶坐下。
玉苹还没有说亲,怎么就怀了身孕了,沈蕙也是难以置信。
陆奶奶拄着拐杖顺了口气,才与跟前跪着的陆玉苹道:“那个男人是谁,说出来我们好给你做主,看是把你嫁过去还是怎么着,你肚子里的娃总归得有个去处。”
而陆玉苹只是哭:“奶奶,我不知……”
“你不知?”周秀珍又跟疯了似的扑过去,“你不知道上你的男人是谁,那你肚子里的娃是如何来的,难不成是他自己平白无故长出来的。”
“秀珍!”陆奶奶唬喝,“你别打她,让她慢慢说。”
周秀珍哪里能不打,都想打死她了,陆玉苹一个清白小姑娘,未婚先孕,这样伤风败俗的事,若是被村里人知晓,她们家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唯一可行的法子就是,把那个“奸夫”找出来,让陆玉苹嫁过去,这件丑事才能遮下。
“你倒是说啊!”周秀珍又气又愤,扯着陆玉苹来回推搡,“跟你好的男人是谁,是谁,你说啊……”
可不管她如何打骂,陆玉苹只哭:“娘,我不知,我真的不知。”
“娘……”却在这时,陆承安撒着小短腿跑过来,扯住沈蕙的衣服往上爬,“娘,抱抱。”
不只陆承安,家里的几个小孩这会儿都挤在陆玉苹屋里,小孩子似懂非懂,看着玉苹姐姐挨了打骂,一个个都不敢吭声。
陆奶奶看了一遭,说:“玉芹,你把弟弟妹妹们带你们屋去,别让她们往这里来。轻丫头,你去把大门关上。”
家丑不可外扬,这样败坏门风的事就该关起门来说。
等孩子们都出去了,陆奶奶又叫沈蕙把门帘放下来,这才与陆玉苹道:“你说吧,自己家里人有什么可瞒的。”
可陆玉苹说不出来。
周秀珍在努力回想,这些天玉苹不是在地里割麦播种,就是关在自己屋里不出来,压根就没男人近身过,肚子里的孩子究竟从何而来。
李大夫说,玉苹怀孕差不多两个月了,时间往前推,周秀珍突然就想到四月中旬的某一天,那日玉苹说去玉英家请教针线活,天黑了才回来,身上脏兮兮的,像是遭了强劫。
也就是那日开始陆玉苹变得与往常大不相同,过了几日家里忙着收麦,周秀珍无暇管她,也就没当回事。
如今想来,这事极有可能就坏在那天。
“那日你去玉英家,究竟干了什么?”周秀珍看着陆玉苹,突然很平静,没有方才那么激狂。
陆玉苹知事情再瞒不过去,头埋在地上哭道:“那日我没去姐姐家,我去县城找姐夫了。”
“韩牧升?”周秀珍惊疑,“你去找韩牧升做甚,这孩子是韩牧升的?”
“不是,”陆玉苹赶紧辩驳,“不是姐夫,是,是……”接下来的话要她怎么说啊,实在是难以启齿,为什么不叫她死了,死了才是干净。
“是谁,你倒是说啊。”周秀珍急的都快要疯了。
“是,是两个陌生男人……”
那日她去县学给韩牧升送鞋,鞋是她自己做的,姐姐未出嫁前送韩牧升鞋韩牧升很高兴,她也就想做一双给他。
可韩牧升不受。韩牧升得知鞋子是她做的时候非但没夸她,还把她数落了一顿,说一个未婚女子送已婚男子鞋子有伤风化,叫她以后再别行此糊涂事。
陆玉苹觉得委屈,她不过是送了一双鞋,怎么就有伤风化了。
恰好到了饭时,韩牧升带她去吃了饭,之后将她送上去往镇上的马车上。本来韩牧升不放心,要送她到家里,她说她们村里二牛叔的牛车就在镇上等着,她坐他的车回家,不用他送。
就这样,陆玉苹坐着马车回到镇上。时候尚早,她找了家鞋店,把韩牧升不要的那双布鞋给卖了,虽才得了五个铜板,可那也是钱啊,可以买点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