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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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牧升却说，读书这事主要在个人，别人强迫不来，承望既然不喜欢读书，倒不如让他早些挣钱养家，也好过辛辛苦苦读个几年取不上功名强。

周秀珍觉得韩牧升这话甚是在理，这才稍稍宽了心。

等韩牧升出去了，她才将怀里的孩子放在榻上，转过身来与玉英说些私房话。

期间说起陆玉苹，周秀珍又抹起眼泪来。五年前陆玉苹去了县里一家缫丝厂做活，期间再未回过家。

大前年在媒婆的说和下嫁到了离县城不远的曹家沟村，丈夫是个庄稼汉，脾气很不好，动不动就出手打陆玉苹。

因新婚之夜玉苹没有见红，姑爷对其大打出手，让玉苹破了相，一度无法出门见人。

婚后三年，也就是今年五月，陆玉苹生了个男娃，周秀珍拿着东西过去看望，亲眼见着姑爷对她女儿大打出手。

玉苹还在月子里啊，这个畜生……

周秀珍看不下去，就说了姑爷几句，熟料姑爷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周秀珍当场就懵了。她活了将近四十年，就没见过打丈母娘的畜生。

回来后她将此事与陆季春说了，陆季春不仅没好话，还说她活该。那个女儿早在五年前就当她死了，她过去干啥，不是存心找不痛快吗。

周秀珍便与陆大伯吵了起来。

这会子跟陆玉英说起这事，周秀珍难免又抹起眼泪。

陆玉英也跟着难过。当年二妹去给韩牧升送鞋，回来的路上被两个男人糟蹋了，周秀珍告诉她这事的时候她只觉十分痛心，二妹从小就任性，说话也冲人，可也不该让她这番遭遇。

最后一次见玉苹还是在她刚怀韩依依的时候，那时是在腊月里，离过年不差几天，她与牧升来娘家送节礼。

她孕吐厉害，躺在玉苹屋里休息。玉苹问她：“姐，姐夫对你好吗？”

几年过去，及至今时今日，再忆起这句话，总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玉苹的命怎么就那么苦。

母女俩抱头痛哭。

中午时候，陆大伯带着一双儿女从镇上卖完猪回来，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了一顿饭。饭后韩牧升和陆玉英又陪着说了会儿话，时候差不多也就回去了。

日头西沉，夕阳为村庄罩了层金黄色的余晖。村民们扛着锄头陆续归家，有的人家已经开始准备晚饭，炊烟袅袅，消失于斜阳深处，静谧又安详。

陆季秋踩着一地碎阳回到家，陆轻尘已等候多时，凑上前来问：“爹，我考过了吗？”

“过了，”陆季秋很是轻松的说，“后天过去报到，明天你收拾下。”

“好呢。”陆轻尘抑制不住兴奋，晚饭多吃了点，也不管饭桌上周秀珍说话多么难听，反正她就要离开这里了，且让她说去吧。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啥可带的，就几身衣裳几样书本，其他无关紧要的不在考虑范围内。

上午简单收拾一番，下晌陆轻尘带着弟弟陆承安去了村南周爷爷家。

陆轻尘在周爷爷那里学了六年的书，古人尊师重教，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周爷爷于她有教诲之恩，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理应来拜别。

她将之前在周爷爷这里借的书今日都带了来，书在这穷乡僻壤是好东西，她不读了还有其他小孩需要读。

周爷爷听她说明天就要走，倒没多说什么，从她手里接过书，留了一本《孟子》给她。

陆轻尘不解：“爷爷，这是何意？”

周爷爷便道：“此书学问极大，你留着以后反反复复的读。”

《孟子》一书，全书三万五千余字，是四书中篇幅最长字数最多的一本。以往陆轻尘听周爷爷讲解时，周爷爷反复强调孟子“民贵君轻、仁者爱人、人性本善”的思想理念。

道理陆轻尘都懂，可是以此要求自己，并且达到者，且又太难太难。

“是，爷爷，我会反复读的。”

陆轻尘今日来，除向周爷爷辞别归还书籍外，还另有所求。

她弟弟陆承安今年七岁了，上学堂已经一年。陆轻尘想让弟弟以后也来这里听书，不知周爷爷同意与否。

周爷爷看了眼跟在陆轻尘身边的小男孩，进门后就没说过一句话，看着倒很乖巧，他直了直身子，笑道：“他想来就来吧，只是我精力越来越不济，他别嫌我老头子枯燥就行。”

周爷爷今年六十有九，身体确实大不如前。陆轻尘也不想周爷爷一把年纪了还操心这操心那，便说她弟弟只每个休沐日过来，权当陪爷爷说话解闷。

周爷爷便又笑道：“好，让他来吧。”但这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解闷的。

陆轻尘推了推陆承安，要他与周爷爷道谢。

陆承安便对着周爷爷行了一拜礼：“小安谢爷爷教诲。”

姐弟两个从周爷爷家出来，回家路上，陆承安看着闷闷不乐。

陆轻尘便问他怎么了。

陆承安闷闷的说：“姐姐明天就要走了，我舍不得姐姐。”

三年前大姐离开家，平时爹娘忙里忙外，他便由二姐带着。二姐教他识字算术，还哄他睡觉，爹在家的时候，他都是跟着二姐睡，长此以往，便对二姐产生了依赖。

陆轻尘也知道弟弟依赖自己，她又何尝舍得，但她必须离开，留下来没出路，她不想种地，更不想嫁庄稼汉。

“那小安努力读书，以后出去找姐姐，这样咱们就不会分开了。”

陆轻尘这样安慰弟弟。

陆承安郑重点了点头，为了和姐姐在一起，他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翌日一早，陆轻尘由陆季秋陪着去往县城，开始她未知的书院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