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章 魔山大丧
红妆躺在自己的床榻上,昏迷了整整5天5夜。这5天,她一直不停的在做梦。梦中,师父听不见她的呼喊,头也不回的,越走越走,直至消失不见!对红妆来说,这一世虽苦,但能抓住的,就是师父这道光,也是唯一的光。没有了师父,这魔山的荒芜,岁月如何可度?
红妆一直醒不来的原因,与其说是因为悲痛欲绝导致的内力紊乱,经脉受损。更像是想留在梦中,不肯醒来。
红浮一直守在红妆身边,每天都会与主人聊天说话。红浮期望,红妆如果能听见她的声音,可以因为舍不得她而醒来。红浮紧紧握着红妆的手,用祈求的声音对红妆说:“主人,浮儿错了!浮儿内心一直祈求魔尊不再了!浮儿以为,只要魔尊不再了,主人你就不用再受苦了!但是浮儿错了,主人!浮儿不应该许这样的愿,祈这样的求……浮儿不怕你吃苦了,浮儿只希望你能醒来!主人,你别丢下浮儿,好不好!”
随着红妆昏迷的时日,她面上的红润渐渐恢复。以红妆的功力,修复经脉,平稳内力是早晚的事。有些事儿,会好。但有些事,却难!
就在红浮趴在红妆榻前,哭的泣不成声的时候,听到洞门口外有多人聚集,并且一直不停的冲着洞中喊叫。红浮放下自己握着的主人的手,擦拭掉自己眼角的泪,走到洞口查看情况。
此时在洞口聚集吵闹之人,均系着紫色的腰衣带,是紫魔地界的小刹。平日里,紫魔与红魔井水不犯河水,从不往来。红魔地界,虽然不像其他三位彩魔均收了大批的追随者,平日里只有红妆和主人两个人,但以红魔在魔山的地位与武功,也从未曾有谁敢来招惹。结果,这红魔才刚刚昏迷几日,紫魔手下的人就敢来闹事。
紫魔平日最信任的手下之一紫鸳,就是这次闹事的带头者。紫鸳指着红浮,嚣张的叫着:“魔尊已死五日,当时在现场的,只有你家主子!你家主子,必须站出来,给我们所有人一个说法!”
红浮不用想都能猜到,今日紫鸳一定是受紫魔指示,特意来试探主人底细的,于是凶巴巴的回道:“我家主人今日不方便,你请回!”
紫鸳盯着红浮,不依不饶的问道:“不方便?怎么个不方便?……”
此时紫鸳身边跟着的一个随从,顺着紫鸳的话附和道:“不知道是真不方便?还是,也死了?…… 有人说看到红魔被人从魔尊殿扛出来的时候,七孔流血,也只剩半条命了!这魔尊都能被杀,这红魔……“
红浮听到此人竟然敢污蔑自己的主人死了,非常气愤的从腰间掏出了自己的双头旋短刀,向着说主人死了的人劈去。被劈之人轻松的一个转身就躲开了红浮的进攻。站在红浮身旁的紫鸳,看到她竟然敢出手,便趁红浮不备,一掌重重的击中了她。被紫鸳正正打在胸口的红浮,瞬间向后飞了出去,砸塌了围在洞口的竹制围栏。!
紫鸳非常生气的冲着半躺在地上的红浮说:“平日里,看你趾高气昂的样子,真是忍你很久了!如今你的主人昏迷不醒,你敢动手?正好,今日把你们一并收拾掉!”
听到紫鸳知道自己的主人昏迷不醒,红浮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大事不妙。这个时候红浮好后悔,平日没有好好练功。别说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就算只是一个紫鸳,自己也是万万打不过的!但是,就算打不过,自己也会誓死保护主人!反正如果主人不再了,自己也没什么好活的!
红浮拍了拍裙子上的土,踉跄的站起了身,挡在了去往红妆房间的路中央。红浮从袖中,摸出了五只毒血针,亮给面前的人看,然后一脸鄙夷的说道:“虽然,我武艺不精!但是,毒血针的厉害,你们是知道的!我今天就算拦不住你们所有人,但是抓几个垫背的,一命换五命,也不算吃亏!你们,谁先来……”
本来,紫魔手下的表情各个都势在必得,但是看到红浮手中毒血针的瞬间,又都犹豫了。毕竟,毒血针的威力,魔山的人是最了解的。哪怕红浮武艺不精,但跟在红妆身边多年,想要射中几个,也不是不无可能。毕竟,他们都只是替紫魔来探底细的,不是来送命的。
紫鸳的手下此时都希望见好就收,于是其中的一个手下劝紫鸳说:“使尊,我们这么吵这红魔头都没露面,只留一个仆从来挡我们!看来大家的传言是对的,红魔大概率真的昏迷不醒了!我们,就回去给紫主复命吧!”
紫鸳还没听完手下的话,便回手一个巴掌打在了说话之人的脸上,极其愤怒的回道:“这就怕了?这么容易害怕,做什么魔刹?今天,我一定要灭了她…… 替紫主出气……”
说完,紫鸳便掏出了自己的武器紫鸳鞭,一鞭向着红浮斩了过来。红浮仰身向后,一个后空翻躲开了紫鸳的第一鞭。紫鸳回手瞬间撤回紫鸳鞭,回身而下第二鞭。这一鞭径直向着红浮抓着毒血针的手,红浮想躲,却来不及。红浮哪里会用什么毒血针,更何况这针在红浮手里只是针。这针,除了红妆之外,别说红浮,就是任谁拿也都只是普通之针。所以,红浮此时努力的闭上眼,就等着这鞭落下。心里想着:主人,红浮先走,来世还来找你!
当鞭子就要落在红浮身上之时,突然有人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鞭子的鞭尾。红浮心里正琢磨着自己怎么还没死,半睁开了一只眼,就看到了此时正挡在自己身前的红妆。红浮开心的叫到:“主人,你醒了?”
红妆运用内力,用力的向后拽了一下鞭子,紫鸳便连鞭带人的飞了出去。红妆没好气的对着紫魔的人说:“以后,没我的允许,踏入我领地者,凌迟分尸!”
看到红魔竟然醒了,所有人瞬间被吓的魂飞魄散。他们扶起被伤的紫鸳,逃窜着离开了红魔的领地。
红妆确定了紫魔的人离开之后,便支撑不住自己还很虚弱的身体,差点倒地的瞬间被红浮一把扶住。被红浮扶着的红妆,用虚弱的声音问道:“浮儿,师父那?”
红浮早就预想到了,主人醒来问的第一件事,一定是魔尊。自己虽然并不想告诉她,但经过这几日,红浮终于明白,主人平日挂在嘴边,师父比她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的话,是真的!可是主人,你为什么,要这样的傻!
红浮扶着分分钟都会再次倒下的红妆,不情愿的回道:“在魔尊殿……凤哥哥说,等你醒了,再发丧……!”
发丧两个字,红浮说的虽然轻,但却像一把利剑,再一次的刺向了红妆的心。原来,再次看到师父的哪些,果然都是梦。梦中醒来,师父,他就不在了…… 早知如此,自己又何苦醒来……
红妆在红浮的帮助下,坐在梳妆镜前,梳妆打扮,准备为自己的师父,发丧。红妆摸着手中血色鲜红的长袍,想起了小时候过年,毒婆婆出门带回了一袭过年的红衣。红妆很喜欢,颜色鲜艳,不像这魔山,光秃秃的。红妆穿上之后,迫不及待的去给师父看,师父见了很喜欢,还为此给她起名红妆。
红妆对着镜子,上着师父最喜欢的红色。这辈子,师父一共,就夸过她三回。第一回,是小时候着的红衣。第二回,是自己14岁时终于练成毒血针,可以帮助师父取血运功。第三回,就是着了这如鲜血一样的红妆。师父说,这才像样,这才是红魔,这才能让人不敢接近,闻风丧胆。这才是,魔山的红魔……
红妆无法运功飞行,只能在红浮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去往师父的魔尊殿。来到魔尊殿的正门口,红妆轻轻的推开了扶着自己的红浮,笑着对她说:“从这里开始,我自己来……”
红妆艰难的提起自己的衣裙,一步一步的,迈着台阶,去见她的师父。本来是透着碧玉色的魔尊殿,今日却挂满了快要和天都连成一线的白色祭祀旗。旗上的条条白帆随着风,伴着漫天飞舞的白色纸钱,像在荒芜的魔枯山上,下起了不愿离去,哭泣的雪。
红妆提着衣裙,一步步艰难的上着台阶,渐渐的靠近正殿。在洁白碧玉的大殿背景中,一袭红衣红饰的红妆显得更加的艳!如同洁白的布上,唯一涂上的一抹血。红妆在心里大声的哭泣,谁也听不见的说着,师父,红妆来了!穿着你最爱的红衣,画着你最爱的红妆。我是红魔,更是你的红妆。你听见了吗?师父……
红妆终于,来到了大殿正中央,魔尊的棺骨前。毒婆婆和白凤看到此时的红妆,在她踉跄的时候刚想要上前扶她。但是又都幡然醒悟的收回了手。魔山当中有谁不知,红魔,最忌触碰,根本碰不得!
白凤拿起了手中的白色菱形扎纸,递给了眼里只有魔尊棺骨的红妆。红妆伸手接过,便看到了菱形扎纸上,黑色毛笔粗壮有力写着的丧字。红妆抬起手,转腕抽出自己袖中的毒血针,一个飞手将写着丧的菱形扎纸钉在了魔尊的棺骨上。
红妆提起自己的衣裙,屈膝在魔尊殿冰冷的碧玉地板上跪了下来。她向着师傅的棺骨,艰难的磕了三个响头。
红妆:“师父,红妆……红妆来……我来了,来为你发丧……!”
红妆手里捧着魔尊的排位,白凤带着魔殿侍卫跟在红妆的身后,抬着魔尊的棺骨去往后山下葬。红妆坐在魔尊的墓旁,等到侍卫将魔尊埋葬完,她便用毒血针在魔尊的葬碑上刻了:
爱师白圣道 魔尊之墓
爱徒 千里红妆
此时,秦羽风正蹲在魔山山门的崖峰上,偷看魔山为魔尊发丧。秦羽风远远的便看到一袭红衣的红魔领路,身后跟着如同响尾蛇一样长的白色发丧队伍,心里琢磨着:这个老毒物,这辈子杀了多少人,又害了多少人!没想到死后,竟然还能如此的风光!真是天道不公,我秦羽风,诅咒他死后下油锅,永不得超生!
秦羽风当年来到魔山,没想到这一住,竟就过了两年。但是两年下来,关于当年污蔑案的真相,却什么也没查到。不过虽然自己此行未找到当年的线索,但却为除掉魔尊这个老毒物出了一份力,也算意外收获,两年不亏。不仅为武林除害,也为所有被魔尊杀害之人寻个公道!
平日里,魔山守备森严。没有指定派遣的任务,任谁也是轻易出不去的。所以这次魔山办丧,是自己逃跑的最好机会。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秦羽风猜的果然没错,此刻的山门守卫只有2人。秦羽风武功虽然不高,但击退两人还是绰绰有余。
逃出来之后,秦羽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两年的魔山,心里琢磨着,这魔尊一死,魔山估计也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人的贪念,才是全天下最可怕的怪物。名门正派尚且如此,何况魔山。不过,这下一界魔尊,大概率应该是那平日老怪物最喜欢的红魔了吧。论辈分,论武功,论狠毒,她都完美的继承了她师父,应该最有胜算。
但是,这些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秦羽风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解开当年的污蔑案,还自己的父母一个善名。既然答案不在魔山,那就去别处找,总之找不到,他是不会放弃的。
埋葬完魔尊,红妆一直跪在魔尊的墓前不肯离开。白凤静静的,站在红妆的身后,想要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说什么。红妆与他们不同,他们大多当年都是魔尊抓回来,训练成侍从的。红妆,红妆可以说,是魔尊“养大”的。所以,红妆眼里的魔尊,与白凤他们眼中的魔尊,不一样。
在白凤的心中,对魔尊的感情极其的复杂。白凤这一辈子,自从被魔尊抓来,就再没有过自己。生命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听魔尊的吩咐。但现在魔尊不再了,反而不知道这一生还能做什么,感觉终于自由了,但又觉得像被掏空了一样。
白凤从袖下掏出了魔尊的白玉面具,走到红妆身边,跪在了她的旁边,将手中的面具递给了她。
白凤:“少主,这个……还是,你留着吧……”
红妆转过身,看到白凤递到自己面前的白玉面具。接过面具,刚要止住的眼泪,又再一次的忍不住,淌了下来。红妆将白玉面具抱在怀中,就像抱着自己的师傅一样。
但是摸着手里师傅的白玉面具,红妆突然感受到了一丝丝的熟悉。师父在世时,虽然常年带着这面具,但从来,没让红妆碰过。但此时触摸到的熟悉感,却千真万确。红妆的触觉,可谓天下无双。
整个魔山都知道,为了能够更好地练就毒血针,提升手指对针的敏感度,红妆多年来,从来不让外人碰自己,以此来保证触觉的灵敏!除了魔尊和浮儿之外,其他触碰红魔者,赐毒杀示众。
红妆转身去唤红浮:“浮儿,我今日换装时候的玉佩,还在吗?”
红浮听到主人叫她,马上凑上前。掏出了别在腰间的玉佩,递到红妆手中。红妆摸着手中的玉佩,再摸着师傅的玉面具,完全可以确认,这两样东西,打磨自同一块玉石。
一直深陷于悲伤不能自已的红妆,此时才想起来,师父临终前的托付。师父说,师父希望他把这块玉佩,交给忘昔,秦羽风……
但,秦羽风,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