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3、(1/1)

首发：~第4章 03、

不可否认，余程被这一声“桃桃”叫的心旌微荡。自回来之后，大部分见着她的熟人叫的都是她的小名，可没有哪一个，会像顾方觉这样让她有反应。余程略矜持一下，刚要伸手，听见方堃在那边插话。

“什么，你们已经见过了？怎么回事？”方堃半是惊讶，半是不怀好意地八卦道。刚才席间闲聊时他已经知道了，就连续阳今天也是第一回见着余程。

“是前几天在陇城的时候。”余程也顾不上跟顾方觉握手了，赶紧解释道，“那天我们车坏了，同去一个编导的朋友帮我们又找了一辆，当时冬冬哥就在车上。”

“哎哟……冬冬哥……”方堃像是逮着余程把柄似的，冲她挤眉弄眼。

余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称呼顾方觉似乎有些过于亲密了，可过去她一直都是这么叫他的，少有几次叫他大名，反倒比叫他小名的时候更尴尬。

“你别找事呀，方堃。”余程想了想，决定大方面对，“我以前一直这么叫的。”

“倒也是嘿。”方堃想了想，发现的确是这么回事，便觉得无趣了。

期间，身为当事人之一的顾方觉，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余程反击完方堃都已经坐下了，他才坐下了，落单的手就那么蜷起搁在了桌子上，仿佛没握手那回事似的。

一下子多了两个不常见的人，今晚这局算是彻底热闹开了。方堃叫人送上来好些酒，决定今晚不醉不归。余程不怎么能喝，借口自己开车来的，想躲过去。但有方堃续阳杨文宁这帮能闹的在，又怎么可能呢。最后还是被灌了几杯，等脸颊上略带薄红了，才逃了过去。

酒喝畅快了便觉得浑身燥热，正巧有些想方便，余程便披着外套出去了——其实包间里了有卫生间，她主要是想透透气。

然而出来了才觉得后悔，因为有一群服务生就在门口站着，闻声都像她看了过来，其中一个似乎还用眼神问她有什么事。余程也不好意思闲逛了，眼睛都没往两边瞟以下，径直去了卫生间。

解决完问题出来之后，余程感觉好一些了。正想着去拐角的窗口那里透一下气，走到那里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熟人。

男人不知何时脱了那件烟灰色的冲锋衣，显出了里面穿的那件黑色衬衣打底，衬得他的身条板直，透过他那从挽起的袖口处露出的半截手臂线条，可以看出他瘦而不弱。他正在接电话，但应该不是工作上的，因为余程看见他空着的那只手里挟了根烟，只是点燃了没吸，一下一下地点在烟灰缸里。

余程就伴着他那略显机械的动作在那儿看了会儿，直到顾方觉转过身来，她才恍若初醒。

顾方觉看着余程也停了一下，电话那头似乎意识到他的不对，问道：“怎么了？”

“是桃桃。”回过神来，他对着电话说了句。

“桃桃？”电话里的人也显得讶异，“哪个桃桃？余程？她回来了？”

“嗯，就是余程。”

“天哎，你快把电话给她，让我听听她的声音！”

余程这边，正因为顾方觉两次提及她的名字而忍不住猜测电话那头的是谁，一个闪神，就见顾方觉摁灭了烟，拿着手机向她走了过来。

“我妈，知道你回来了，想跟你说两句，方不方便？”顾方觉停在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问她道。

原来是他的妈妈！余程恍悟，继而是有些惭愧。她在心里其实刚才已经猜出了两个人来，但无论是那两个人中的谁，余程都是不想有接触的。可如果这人是顾方觉的妈妈，那位她从小喜欢到大的傅阿姨，那余程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好啊。”余程微微一笑，接过了手机。

在顾方觉的注视下，余程和傅毓宁（顾母）畅聊了得有十来分钟。期间傅毓宁止不住的叹息，着实也是太久没见了，她想余程也想得很。

“下个周末有空的话，来阿姨家坐坐吧，我给你做好吃的。”电话那头，傅毓宁说。

“行。”余程一口应下，看了下站在身侧的顾方觉，她又说，“不过傅阿姨，您也别光顾我，冬冬哥也回来了。”她怕傅毓宁表现的太过疼她，让顾方觉不高兴呢。

顾方觉听见这句话侧目看了余程一眼，而那边，因为傅女士又说了什么，她又低下头去认真讲电话了。

直到手机都有些发热了，两人才结束这段通话，余程依依不舍地，把手机交还给了顾方觉。

大约是因为感慨太多，余程一时有些心潮起伏，挂了电话之后心口有一丝落寞，眼眶也微微有些红。她怕顾方觉看见，便稍稍背过了身。

然而顾方觉还是瞧见了她眼角那一点晶莹，讶然之余，又有些明了。用长辈们的话说，余程一直有些泪窝浅。小时候便如此，没想到长了还这样。只是——小时候他还能嘲笑她，甚至最亲密的时候能哄一哄她。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合适了。

“从小固庄回来的路上，没再出什么事了吧？”思忖了几秒，顾方觉觉得还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转移话题最合适。

“嗯，回来的路上挺顺利的。但就是在那儿的几天不顺利。”余程拭了下眼睛，也恢复正常，边跟他一起往回走，边说。

顾方觉给了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就是……”余程想了想，觉得一言难尽，干脆还是不提了，“算了。”她坦然一笑，然后仰头，看着顾方觉问道，“我还没问你呢冬冬哥，你不是一直在海城商飞上班么，怎么去陇城的部队出差了。”

“陇城奉良有个试飞院，正好我们有个型号机在那里搞试飞。魏鸣是陆航的，他去试飞院也是为了工作，我们那天刚认识。”

“刚认识？”余程惊讶，“看他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是老熟人呢……”而且顾方觉还那么坦然地把魏鸣扔在前面给他开车，如果是刚认识的熟人，他应该不会那么做。

顾方觉真觉得神奇，几年没见，他还是挺轻易就能猜出来她在想什么，于是就有些无奈了。

“那天刚飞完我负责的部分，在那之前，我得有好几天没怎么休息了。”顾方觉负责的是飞机的气动部分，这段时间商飞新研制的一架支线飞机正在试飞院做失速试飞试验。这是试飞科目中的一个重点，也是难点，从顾方觉接手以来得飞了差不多有上千次，才彻底解决了问题。

余程一听他说有“好几天没休息”，顿时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连带着脸上也表现了出来。而顾方觉正好向她看来，两人视线撞个正着，顾方觉看见余程眼里似是对他有疼惜之意，顿时一愣。

两人视线就这样粘住了，谁也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恰好，就在此时，方堃从包间里出来了，一手捂着肚子像是要吐，看见他们两个站在那儿，却还有心情打趣。

“嘿，你们俩怎么走一起去了？”

“走廊遇见的。”顾方觉先转开目光，答道，“你干什么去？”

“我这喝多了，得吐一场才舒服呢。”

“包间里不是有厕所，用往外边跑？”顾方觉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舍近求远的呢，但他停了下，没去看余程可能会有的反应。

“大猫不让啊，说是吐里面厕所有味儿，她用着嫌恶心。”大猫说的是续阳，方堃苦着脸。

“也就她能制住你了。”顾方觉说完，给他一脚，“滚吧。”

方堃匆匆跑远了，顾方觉回过头，对余程说：“进去吧。”

余程还在那儿站着，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和眼神看顾方觉。她其实不太想这么进去，但她看得出来，刚才发生的那个对视，在顾方觉那里已经结束，成为过去式了。于是她笑了下，先他一步，回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