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8、(2/2)

首发：~第9章 08、

“所以我加了个前缀——‘据说’。”顾方觉看着她，很认真地强调。

余程微撇嘴，体育馆的“逝去”，比那棵树更让她难过。

“这下再也不能在里面游泳了。”她望着来来往往出入科技馆的学子，缅怀着只有她才懂的过去。一时间，心里满是惆怅。

然而，偏偏就是有人看不懂她此刻的愁绪，要来煞风景。

“你现在又不怕游泳了？”那边安静了几秒，顾方觉问道。

余程：“……”

余程想起什么，偏过头，怒瞪顾方觉一眼。顾方觉当然知道她想起什么，比了个停战的手势，那意思是他不是故意提起这茬来找事儿的，只是一时想到了而已。

余程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就因为你，我到现在也不怎么敢下水！”

还是开始了……

顾方觉在内心叹了口气，颇有些费解地看向她：“有那么严重么？当时我不是陪着你栽下去了？”

两人说的是余程八岁那年的一件旧事，说起来，也是因为那件事，她才正式认识了顾方觉。

那是一年暑假，余程的母亲程伟伟为她报了开在院里的游泳班。因为平常上课的缘故，只有到了寒暑假的时候这个体育馆才完全放开供家属们使用。而那个时候又正好刚兴起假期报班潮，于是家属们一合计，从外面请了一个游泳教练，又从警卫连找了一个擅长游泳的做救生员，来教孩子们游泳。

本来，程伟伟对余程的教育自有一套，是很少掺和进家属院里其他家长搞的这些活动。唯独这一次，程伟伟铁了心要送余程去。一来是余程当时是个名副其实的小胖妞，父亲余俊勇疼她，克扣饮食不成，就只有想着让她多动了。二来是，程伟伟觉得游泳也是一项技能，就如同续阳足球踢得好是一个道理，如果游的好了，以后学习不好，还能考虑考虑走专业运动员这条路。

程伟伟可以说计划的很好，唯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余程怕水。

那天，是余程第四次来上游泳课。其他的小伙伴们都已经能够脱离辅助用具只背着几个漂浮板在水里尽情地游了，唯独余程，还要拿一个鸭黄的小鸭子泳圈，站在水边迟迟不敢下。那天，老师已经劝她好几遍了，一时心狠想要硬逼她下水吧，反倒把这小胖妞逼哭了。于是老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把她丢在一边，嘱咐了几句之后，去看其他的孩子了。

没了人管着，余程反倒胆子大了一些，就一个人在水边站着，抬起脚丫一点点地往水里浸，起初觉得凉，慢慢地适应了以后觉得有趣了，想要有进一步的动作。然而余程是个乖孩子，还记着老师嘱咐的“没有老师看着不能私自下水，有鸭鸭游泳圈也不行”，于是就乖乖地在水池边等着，等老师过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与她成九十度斜对角的泳池边上，忽然有一个瘦高的身影跳进了池中，这一跳激起不小的水花，把余程吓了个够呛，还以为有人栽水里了。天生畏水的余程这时候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顺便叫救生员叔叔来救人，可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太慌了，脚下一滑，她也呲溜一下掉进了水池里。这一下，可全完了。

余程已经记不清当初呛水里是什么感觉了，只记得自己当时非常怕，觉得要淹死在这里了。她想哭，却又哭不出声来，因为嘴里早已经灌满了泳池水。于是她就只好慢慢地往下沉，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居然是：早知道就听妈妈的话，不吃那么多了。像阳阳她们那种小瘦子一下水就能漂起来，自己这样，肯定是因为胖……

“你知不知道，现在每次下水前我都不敢多吃，每次泳完都要吃一大盘东西进补，都是因为你。”

余程继续怒目相向顾方觉，为什么呢，因为那天害她落水的那个身影，就是顾方觉！

同样的故事，到了顾方觉这里，又是另外一个面貌。

那时他刚随着父亲顾长安的调任一起搬来这个大院。虽说初来乍到，但正是疯的年纪，没几天就跟院里的调皮孩子混熟了，相约着到处玩。夏日最热的时候，他们最爱的就是泡泳池。有一天，正在水里比着憋气呢，就看见从另一扇小门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个人。一问，原来是院里小孩儿在学游泳。

他们这帮人早就在水里混成精了，看见来了一群小旱鸭子，就起了逗趣的心，纷纷游过去当起了老师。顾方觉没有参与其中，他那时候已经隐约有了大孩子的意识，不是很愿意跟小孩子接触，但这并不影响他看个热闹，于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注意到了余程。

那天余程一进来，他就看见她了。一边一个扎了两个小揪揪，穿一件淡粉的连体泳衣，白嫩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也透着一层淡淡的粉，看上去很是可爱的一个小姑娘。然而这个小姑娘似乎很怕水，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鸭黄色的游泳圈，站在岸边看着那些在水里扑腾的小旱鸭子们，小脸皱成了一团。老师几次让她下水，她都连连往后退，不下，也不让人动她的游泳圈。老师没辙，只好让她在一旁看着。小姑娘这才放心了，抱着自己的游泳圈，躲在后面从缝隙里往外瞅，乌亮的大眼里既有好奇也有胆怯。

当时顾方觉就觉得这姑娘憨的厉害，莫名的又有些好欺负。他想，这姑娘这么怕水，如果吓她一吓，那想必她脸上的表情，应该比现在精彩更多吧？

顾方觉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趁着游泳课老师没注意，从最左边的泳道横着游向最里面那条。一摸脸，在池边上了岸。此刻余程根本没注意到斜对角冒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她还在庆幸又躲过了一节课，趁着众人离开，开心地伸出白胖的小脚丫，沾了沾水，兀自玩的欢快。而顾方觉就瞅准了这个时机，抬起被湿发遮挡的眼眸轻瞥她一眼，他深吸口气，纵身跳进了水里。这一下溅起的水花可把余程吓了一跳，脚下一滑，顺势就跌进了水里。这下游泳馆里乱作一团，走远的游泳老师和安全员立马奔过来救人。

顾方觉也没想到会把她吓成这样，钻出水面时在岸边看不见她的身影，立马去水下捞。偏偏在这个时候，他脚抽筋了，加上有些心急，一时也失去了平衡，开始往水下沉。于是，需要被救的人又多了一个。

当天，俩人费了很大的劲才从水里被救了上来。因为呛了水，顾方觉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准备去女休息室看看余程。到了才知道，因为受了惊，余程放肆大哭，要找妈妈。于是，救生员叔叔就把她送回家了……

“我那天其实去找过你，谁想你太怕，哭着要找程阿姨。不然，我当场就给你道歉了，也许就不至于让你怕这么久。”顾方觉说着，也不算是为自己辩解。

呵呵。

余程在心里呵笑，然后抬眸，看向顾方觉：“说吧，你当时为什么要吓我？”

“没什么，就觉得好玩。”顾方觉看着远处说，想起什么，又看向余程，“所以说以后即便是怕，也要在心里忍住，不然就会给我这样的人可乘之机。”

余程想说，我给你的“可乘之机”还少么？但考虑到两人目前的关系，这话也不太适合说出口了。余程忍住了话头，最后瞪他一眼，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