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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章 梁筑以室,何以为南北
这场雨突兀的就来了,就像来时悄无声息,走得时候也干净利落。
但是营寨的老兵知道,就在这一晚,澜江该涨潮了
大火熄了,夜色正浓郁。
风雨的澜江,风雨的营寨,也会惧怕一场无名的火。
江岸之上,那赤面鬼躺倒在地,抬头望着四周杀气浓郁的甲士,捂着胸前的伤口,自知已脱身不了,索性笑了起来,
“真好玩呀。”
稚嫩的笑声回荡开去,带着血腥味,闭上了眼睛。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前寨废墟中暴射而出,直奔而来。定睛看去正是那青面鬼。
颜哗见状,暗叹不好,之前所使‘环风一道’的后遗弊端此刻却是凸显出来,正是体内劲力殆尽之时,已为强弩之末,但此刻容不得稍作半点歇息,只得咬牙拿起甲士带来的兵刃再迎来者。
“老颜!后退!”
一声急促的嘶吼声从青面鬼身后传来,袁破三满身是血从前寨废墟中追出喊道。同时奋力将手中破损的半块圆盾掷出射向青面鬼,却也是被其一个闪身躲过。
江岸上的目光皆被这突如其来给吸引了过去。
但就在此刻异变突生,那躺倒在地的赤面鬼猛地睁开眼睛
嘶呼!!!
一瞬间黑烟大起,夹杂着血雾向四周迅速笼罩而去。
吐出最后一口黑烟,已然浑身干瘪的赤面鬼挣扎着撑起身子,又被身周急速挥下的乱刀劈倒在原地。
只能艰难的抬起头,咧着嘴看向那黑烟之外,看向那夜色之中,然后慢慢涣散。
大火再一次照亮了这夜,这疯狂与炙热倒映在了所有人的眼中,后续赶来的甲士被惊停了脚步。被抬到后寨渡口甲板的熊焕昏迷不醒,江岸之上颜哗生死未知。方才仍被袁破三缠斗在一旁的青面鬼也不知所踪
“先生?”
后寨三层之上,昝扶摇看向眉头紧锁的司马蓦。又转头望向那已然成为废墟的前寨,竟红了眼眶。这一晚还长,他不敢去看天明之后收敛而来死去甲士的尸身,甚至无法想象对他满眼杀气的颜哗的生死。他只能轻轻唤一声那位一路前行的老者。
一只大手抚了抚他的后背,感受到司马蓦投来的目光,他终于也只是问出了一句结束了吗。
司马蓦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回答。
良久,那侏儒老者自顾自的说道:以二人之力焚毁一寨,有些惊悚人心,但袁熊二人虽不达二品武夫境界,却也差离不远,但仍然奈何不了那青面老鬼,原以为只是凭借些邪门外力之术,但如今看来不过是传言虚假
说罢看到一旁黯然的少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声道:
“当你挎上刀,杀戮甚至于死亡便会自然而来。无百恶之人,更无百善之人,只是脚下那或为黄土或为白骨的路,养成了不同的人心。这世道本不应如此,只是因风雨来时无片瓦遮身,饥寒交迫而不得不以汝之身果我之腹,能者更生,弱者才求存。当年我极力反对大将军吞南一战,如今想来倒是我妇仁了。”
侏儒老者停顿了一会儿似是在回忆什么。
“安宁了这么些年,如今边境战事越发频繁,梅老头又安置一把尖刀刺入山越”
长叹了一声心道:
“今夜这渡口之火,怕是早已蓄意良久意欲燎原啊!昝摇儿,如今的你仍远不及你父亲兄长,路还很漫长”
江岸之上,早已恢复了平静。颜哗因处于火海边缘再加上身周亲卫的及时扑倒与掩盖,躲过了这场暴虐的火海爆炸,被袁破三背回。不知什么缘故,这狰狞的汉子醒过来便是踉跄着找到司马蓦跟前,将一卷‘足风’交付给了昝扶摇。少年看到颜哗那不知是侵了火毒还是被烟熏伤通红的眼眶,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后来才知道,那晚在火海爆炸的之时,第一个扑倒他并且用身体掩盖的人,是他族中仅存的胞弟。
最是无情系身,最怜无情系身。
临门关。
距澜江渡口营寨以西三百里外,关口城墙依山而立,墙门高三十丈,仅二十余步长。三面环崇山,关卡作葫芦口状。
关前立一碑石,上刻‘按马下地,卸甲入门’八个大字,其意昭然。
南国之地实少有此险关,往关外西北而去,剑门关、壶门关更是横守南国疆土。昔年北地异族入境,汉人大战溃败迁入旧南之域时,人人一半心惊一半惶恐,更是感慨道出上刀山易、入三门难等诸多之语,如有老卒再谈当年入关之路,往往都是后怕居多。
再登高回首望向关内,平原铺出豁然开朗,有眼利者可察每五十里便有一烽火驿站。初见者看似壮观,驿马驿道纷繁复杂,实则无奈之举。
新南国立国以来,大肆修葺烽火驿道,然而只有知情者深知南国战马稀缺,良驹更是少有,战时抽调各驿道驿马奔上沙场早已不为新鲜之事。唯恐驿马奔走劳累脱力,遂一站换一乘并以此为铁令,其间举国推行饲马令,千金一马,万金一马,都属常事。更有众多落魄士族另辟蹊径研读《相马经》,谁人能知这十数年前士族大家嗤之以鼻的粗鄙书籍,如今却对其甘之若饴。擅谋者每每谈起驿道之事皆点到即止,当然真相的背后往往还有更深的真相,却无人敢去妄自揣测。
先后三骑快马,自澜江渡口营寨外驿站经驿道奔散而去。新南国立足以来,境内再无战事,渡口大火一事足以全线警惕。
随后百里外一间名为草道的驿站。一八字胡汉子对来者打趣儿道。
“顺儿,右将军可就在营寨之中。不是日夜念叨着要与将军见上一面嘛,这次可有如愿?”
说罢端出一碗热汤水送出。
驿道来往频繁,一来二回自是熟络。来者风尘仆仆,衣摆裤腿沾满干透的湿泥,下马时更是被马儿调皮的用马尾甩了一脸的泥水,也不去擦,只是拍了拍马背,接过那碗汤水一饮而尽,露出一副年轻的面孔,腼腆一笑道:“刘哥,加急送报,耽误不得。”
听得此言,那八字胡汉子收起了玩笑,接过信盒立即上马
颜哗见过重伤昏迷的熊焕后,只是草草包扎一番,又赶忙寻到袁破三,看着已成废墟的营寨前寨以及将士们坚定的神情,颤抖着说出了一条条紧急执行的命令。片刻后与袁破三来到司马蓦二人面前。
“先生,还请随袁将军出寨转赴后方高地,以避澜江大潮。这几日怕是整个营寨都要毁于一旦。”
昝扶摇看到颜哗包扎的伤口再度浸出了血来,欲张口提醒,但是被司马蓦拦下,并示意其不要出声。
“多谢都督挂心,老头子在此谢过。还劳请袁将军稍等,这就差小子去收拾些许行囊再烦请前方引路。”
昝扶摇突然开口道;“是全部都撤出吗?”
颜哗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语,向司马蓦一拱手便转身离去了。
“去吧,收拾收拾。”
司马蓦如何不懂昝扶摇的心思,只是他更明白事有所为,便有所为。
三更天,营寨大火消息传至临门关。
四更天,澜江水暴涌翻滚。营寨在如风暴般的潮水中零丁飘摇,六千将士为营寨筑起人肉锁链,颜哗首当其冲,齐齐共赴潮涌。敢笑澜江潮,不过一挽罢。
离澜江不远处的一座不知名的山上,一个佝偻干瘦一丝不挂的老者正在笑着。在其身旁立着一座无碑新坟。残存的月光照射下来,青色的面具下两道晶莹滑落,紧着又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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