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鱼书不至（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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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思城紧皱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红袖不明所以，她可是给兰儿备有嫁妆，那些金银绝对够她富足一生。

她问道：“为什么？”

看赵思城的神色，便知他早就知道兰儿不愿走，可她为什么不走？

兰儿站起身，对赵思城说：“白日里我已对你说的很清楚，私奔是不可能的，我宁可当成小妾堂堂正正地入你家门，也不要偷偷摸摸落个骂名，再说了，咱们就这么走了，留下一堆事情让赵伯打理，他本已被伤了心，怎么去应付薛家？这不孝之名，你真的要背负？”

赵思城张了张嘴，懊恼地说：“不管怎样，我不想最后真的娶个不认识的人，才能再去娶你，这样的事情……我不能。”

灯花突然爆亮了一下，又复沉寂，兰儿呆着脸，哑哑地道：“我何尝不想和你离开这里，思城哥哥，你说要带我走，我心里很高兴，你没有抛下我不管，兰儿从小没有亲人，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我不愿意看到你离家出走骨肉分离，我不能！做小就做小，反正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现在你眼里只有我，将来总不能一直陪着我的。”

赵思城用求助的眼光看向红袖，又觉得让一个女孩子劝别人私奔不妥当，而兰儿心意已决，一时说不出话来。

红袖站在一旁深深无力，宁可做小也不愿意跟爱人远走他乡，还说什么堂堂正正要去当小妾？以前和兰儿一起读书识字，独处玩乐时，她没有刻意改变她的人生观念，但总要有点影响吧？怎么事到如今，兰儿还不如人家赵思城想得透彻！

红袖只好示意赵思城先回家去，免得被赵掌柜发现，待他走到门口又叫住了他：“你刚才怎么进来的，胆子不小。”

赵思城老老实实地交待：“从后园翻墙进来的，不要紧，我有功夫，不怕被人发现。”

看来经常办这事，不过这功夫嘛，肯定没她的好。

红袖又问：“要是我去找你爹，我是说赵掌柜，让他改变心意，这件事会不会有转变。”

赵思城心下感激，红袖小姐平日虽爱胡闹，人却很随和，对兰儿从不摆主子样，但就是因为这样，父亲他才知道红袖小姐肯定会为兰儿说项，才急着为他定下亲事，好让她也无计可施。

“我爹就是怕你去说项，才会急着和薛家定亲，好做成你也改变不了的事实。”顿了顿赵思城又说了句：“你还小着呢不明白。”

红袖挥挥手送走他，回屋和兰儿冷着脸对视。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看来凭她的能力也改变不了什么，她可以做自己的主，但做不了兰儿的主。

想到这里红袖怒其不争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试试和他离开这时到别处生活，自己的幸福不去争取，难道别人会给你吗？还口口声声说不想你的思城哥哥和家中闹翻，显得自己多么通情达理，多么委曲求全，一意成全别人，至于吗？你不会真的想去做小吧？跟着我学了那么多东西，这样下去你真的觉得能开心吗？”

兰儿当然不开心，可她一根筋别到底，只认为自己这样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除夕夜就这么过去了，红袖嘴上说着气话，但到底这么多年感情，年初一一早就去了赵家，就算她改变不了事实，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赵掌柜家离原园不远，红袖谁也没带，换了男装直接找过去，到门口发现来来往往拜年的真不少，可见赵家商号在苍宋生意做得有多大，不可否认，赵掌柜做生意手段高明，对她一直不错，在外面替赵家做事也不容易，待会她会记得态度不要太强硬。

门口的仆人当红袖是哪家的少爷，替家中长辈来拜贺新年，直接放行，自有人引她进正厅。

赵掌柜住的地方只是原园的一小半，却不失气派，正厅里坐着几人正与赵掌柜喝茶聊天，见她时来只以为又来一个后辈，便坐着没动。

红袖行了个躬身礼，低着头，压低嗓子道了一声：“世叔好。”

众人停下话语，看向这个不知礼数的小子，五服之内均要跪拜，五服之外也需半跪，这躬身行礼在今日可算是无礼了。

红袖进来时赵掌柜没留意，这下看去，只见一人低着头，不知是哪家子弟，随手抽了一个封包递去，那人却笑嘻嘻地抬起头来，一把抓了过去，当场打开封包查看有多少钱，正是自家大小姐。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呢，红袖已叫道：“世叔好小气，只给小侄封这么小的礼，还不够我赌一把呢。”

众人齐齐吸气，真真无礼到家，没听说赵掌柜有这么败家的子侄啊，但看赵掌柜脸上并不发怒，表情怪异，一干人等都是做生意的，察颜观色本事比一般人要高，心想必有内情，纷纷告辞离去。

红袖勿自在那里把钱一遍遍地数来数去，仿佛能多数出来几文。

等赵掌柜送客回来，看到她这个样子，哪还不知道她今天是来生事的，心下暗叹，自己先断了人家的心思，她恼也是应该的。

“小姐……”

没等赵掌柜说话，红袖把手上的钱“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哼了一声，小小脸蛋一扫刚才赖皮样，把脸绷得紧紧的，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总不能告诉赵掌柜，她把兰儿当姐妹一样平等对待，别人也得把兰儿当成小姐一样对待，故而也没什么底气。

赵掌柜想如非必要，不必得罪自家小姐，只是这是儿子的终身大事，该怎么做自己说了算，在这定州城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看呢。

想好了措辞，开口劝红袖：“小姐，你先听我说完，你知道赵家商号来这定州开拓多少年了？又知不知道在苍宋有多少家分号？”

红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赵家商号基业在赤岩，我原先只是赵家一支远亲，家中早已没落，老爷对我多多资助，之后更是委以重任，让我来苍宋开疆拓土，这些年凭着点运气，幸而未负所托。”

做生意很辛苦，这个红袖明白，她不会凭着自己身份来压制别人，气出在赵掌柜身上没用。

只听他继续说下去：“小姐不知道这创业艰辛，更不懂守业之苦，既要应付买卖，还要应付各色人等，外来之人多受排挤，这一摊基业得来属实不易，我是打算借思城婚事拉些关系，日后在苍宋好做生意，况且二爷年初来定州时，也提了此事。”

红袖一愣，二叔什么时候在这里掺了一脚？她忍不住说道：“那也不能为了生意，就让思城哥哥娶个不喜欢的女子。”

赵掌柜摇首，言道：“这也没什么不好，薛家是大户，又是管着宫中进物的官员，好处多着呢。老爷子待我有恩，思城也必须担负起守护赵家责任，若当真他要逆反我的安排，那我只当没这个儿子。兰儿姑娘是好，可是日后思城一样会待她好就行了，我曾给她讲过其中的道理，相信她是个明理的姑娘。”

话都让你说完了，主要当事人的工作也让你做了，红袖现在明白为什么兰儿不愿意跟赵思城远走，感情这赵掌柜把每个人的反应都算计好了，那她今天来是不是也在他意料之中呢？

红袖心有不甘，可又不能立马去质问赵二叔，便问赵掌柜：“照你这么说，我不但不该替兰儿来这一趟，还得谢谢你为赵家商号尽心尽力？”

赵掌柜呵呵一笑，连说不敢。

红袖觉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便要告辞，临了赵掌柜送了她一个真正的红封，两年照顾不是没有感情，红袖又不像一般的千金小姐刁蛮不讲理，所以他顺带提醒了一句：“小姐是否今年要行及笄礼？早做安排才不会出现今日这种状况。”

红袖想了一下，确实如此，若是一回原城就被家人安排，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她立刻浑身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