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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一回 乌衣现黑夜,赤血染朱门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若不是因为雪会融化,便与泥无二样。可这样的夜终有盖不住的地方。三重大院,层层的大红灯笼,在冬夜中烧出一片火红。这样的大宅子除了大官、乡绅、商贾以外,寻常人一村建不起一间。可这个县城几十年难出商人,也没一块地被豪绅看中,全县的书呆子考出功名的更半个归乡的。那么这富户只能有一种出身:武林中人。事实如此,宅子里是当地有头脸的武林世家,江湖人称豹尾娄家。一门三代尽出使鞭的好手,教了不少门生也是遍布江湖,也成了此地一霸。老天不开眼,如今这一门的老前辈均故去了,留下后嗣本事不如先人,吃着祖上威名果真成了一霸。知县见了娄家老爷娄君赫,也得下轿长揖见礼。总有不知道规矩的,且说今夜月黑风高,城里早过了宵禁,一道黑影飘荡在街上,依稀是个人样。可除了黑影外,一切都是模糊的。黑影飘进了深巷子,红光打在上面,终于确认了真是个人:头上顶了个旧斗笠,披一件磨坏不少的黑裘斗篷,一身黑布衣裤黑革靴,腰间悬着黑柄黑鞘的三尺长剑。二十多岁年纪,眼神轻灵却显微弱,面容清俊但苍白得很,五尺五寸身长可难免瘦弱,果有三分鬼气。看得出来是个潦倒的剑客,这等剑客必是江湖已弃之人,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饿死。不过这等人官府愿意用,本事远胜捕快且得钱就干。但一旦做这样事便连声名都剩不下了。剑客来到正门前,迈步上前叩门,门房下人开出一道小缝:“你哪来的?”
“找你家老爷,少碍事。”
下人打量一番:“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插把剑了不起吗?像你这样的我见多了,滚了!小心一鞭抽你!”
剑客好在有些涵养,还是让这厮把这些厥词放完了。不然这厮的脑袋已在别处了。仍然简单一句话:“记住自己的话,一会儿小心舌头。”
转身便走,再不理这疯狗吠的什么。顺着高墙找到后巷,红色厌人的光减弱了不少。剑客长出一口气,纵身腾空而起,眨眼间已在墙内。娄宅后院空荡荡的,想来这家没有女儿,不然该有个花园的。剑客打听得知娄君赫夜里极少住正厅,常在一座小阁里。大院落找一座小阁楼虽难,不过二更天找一间亮灯的屋子易如反掌。走近时,剑客耳边总有凄厉的声音,搅得人心乱。过了一会儿反而停了,两个下人抬出了一个大麻袋,好像里面是人,剑客并不顾这些,先闪到一边,等人走远了再进去。真是怪哉,大老爷住的地方竟无一人在其内只是二楼的灯还没有熄。想必屋里人还没睡,剑客伸手拍门。未及里面答应便推门而入:您是娄大侠吧,在下何亮见过娄大侠。”
何亮抱拳拱手。娄君赫是个中年汉子,体型已有些臃肿,所着衣衫尽是名贵的料子。深在大藤椅中:“看你的样子也该是个好汉,怎生落魄至此?再说你也太不懂规矩,有事明早办不行吗?快走,明日你再来求书信。”
娄大侠果有风度,见此等小辈哪用睁眼?何亮轻扬嘴角,能感到的只有寒意:“娄大侠误会了,知县大人请我来的。”
娄君赫说话顿时慢了:“这么说你是公差了,今日造访有何贵干?”
“奉知县之命,取你项上人头。娄大侠还有什么话要留下吗?”
“岂有此理!这狗官忘恩负义!”
娄君赫终于挺直了腰板,双目圆瞪如自家挂的灯笼。:“我好心好意替他罩着一县治安,不识好人心的东西!他……“何亮耳朵险些磨了茧,口中的话如腰间的剑:“我不过是拿钱办事的,您剩下的话就等到回头向他索命时再亲自对他本人说吧。”
长剑出鞘,声如清风低吟。娄君赫回过神,已另有主意:“壮士且慢,可否打听一下,知县请你花了多少银子?”
何亮还没举剑杀人,暂时收了剑:“普通人杀一个三百两,你这样的人物多加二百,你若想我不杀你,得付双倍价钱。”
娄君赫一声讥笑:“五百两银子,一个知县哪有的钱,他必是贪官污吏。”
何亮随口而答:“他是什么人我不管,钱从哪来的我也不管。别再耽误时间了。”
娄君赫语气又低了些:“这样吧,我给你五千两,你去杀了那狗官如何?”
何亮稍沉默了一阵: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回头你赖账怎么办?知县可是用官服抵押的。”
娄君赫站起身:“我这么大的家产才不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不然我先给你钱?”
何亮摇摇头:“杀一个人不是问题,可是杀你有官护着,杀官是犯法。”
娄君赫脸上露了笑容:“这个县里知县算什么,没我罩不住的。”
一手摸出几张银票:“这是五百两,你先拿着花,事成之后除了银子另有重谢。”
何亮拿过银票收入怀中:“明天去衙门口收尸。”
回身出门又顺着后墙翻出去了。娄君赫心中暗喜:等到明天这厮杀了县官,我再把他抓起来,上报朝廷,又得一功,没准县官都当上了。如今尚在二更,何亮转过一条条街。他轻功了得,比常人步法快得多。不多时到了一座破落的关帝庙—他便住在那里。何亮打算且睡一阵再去做事,这庙也真是够破:前头牌坊已磨损许多,再往里走,层层台阶上不知盖了几多枯叶,正殿前香炉里的香灰如尘土般堆在其中久无人清,东西配殿连牌子带里面的摆设都丢了,可能前几天在当铺里见过。里头关公的像端坐在前,不过两侧关平周仓早披上了拜屋顶漏下的雨雪所赐的铜锈。可能是铜像太重了吧,还没人搬走。好在睡觉还可以,何亮先拜了拜关公,又找了张芦席到东配殿里,铺在地上,封住殿门。躺到席子上,摘下斗笠长剑,解下斗篷紧裹在身上。只等着残星再走几圈。长夜对于江湖人来说总不会安宁,因为扰梦的人常在。镇子的中心到边上有三四里路,抬着一人重的大麻袋自然是累赘。再加上板上钉钉的事,人当然不着急。三更时分,两个腰间缠着软鞭的人抬着麻袋大步跨进正殿,硬底的靴子直撞得地面作响不停。冷气刺骨,何亮本就睡不安稳,耳畔又多纷乱,不由怒从心生。直接跳将起来,亮出剑锋快步到配殿门口。正要破门,却听得一个人吐出人言:“总算到了,动手吧。”
迟迟没有动静。这声音已有些不耐烦了:“怎么,你还有问题?”
另一人声音不响却还算清楚:“夫人并不算老,相貌还好,几个如夫人也如花似玉。干嘛非要做这等事呢?”
“这你就不懂了,家禽总比不上野味呀。”
他的脸上似乎挂了笑容。“但不识抬举的似这等贱人,只有这一种下场。”
何亮到被这谈话吸引了,先到一边披上斗篷戴好斗笠,耳朵贴近门缝。又听那人发问:“那又干嘛在关老爷面前做这等事?举头三尺有神明,要遭天谴的。”
“这里早破落了,杀人再埋了方便。至于是不是在这个泥胎前无所谓,不过是这正殿能避风罢了。”
“杀人这档子事还是少做些好,趁着夜深人静,放了她吧。”
“说的好听,老爷亲手封的穴道你能解开?何况娄家的规矩岂能随意破?倒也是,如今不守规矩的人果真不少,刚才在府里的时候就有个黑衣服的怪人想硬闯,让我一通骂赶走了。所以还是规矩点好。”
“还是不行,这女孩长得还不错,我下不去手。”
“真是没用,年轻人就是不行。不过你提醒我了,送她上路之前你我还能消受一番,你先出去等着。”
何亮已怒不可遏,径直破门飞出。一个纵跃进了正殿,那厮正解腰带。何亮怎会不认识他?娄宅门口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剑客的剑先起一道白光,又沾了一层红光。一声惨嚎透过天空。另一个在外面的鞭手吓得弃鞭跪倒:“大侠饶命,小人从未做过亏心事,这次也是被逼无奈。求大侠开恩!”
何亮一脚踢开尸首,一剑破掉麻袋。果然露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不过只有眼睛还看得见,耳朵尚能听到,余下全身经脉都被封住了。何亮一把扶过,一边吩咐那鞭手:先把这尸体清理了,再到东配殿把芦席拿到这来。然后一边等着。”
鞭手忙答应了就上前拖着尸首跑到后院去了。何亮望着她一阵仿佛想起了什么,脑海中一片混乱,好在稳住了,离开脑海。真是难为了这姑娘,娄君赫封穴的力道算是不小。解开以后,常人全身要麻上七八天。然这何亮不是一般剑客,一掌抵在她背后,浑厚的内力缓缓到达全身经脉,运力一催,各处穴道顿时冲开。这时鞭手已铺好了芦席,扶着她躺下。何亮又解下斗篷盖在她身上:“你别紧张,先说怎么回事,没人能伤你。”
女子终于缓过来:“大爷,奴……”,何亮却先止住:“不必如此称谓,这里没有大爷,你也不用伺候。重说一次。”
“小女子本家姓陆,家住京城,自幼习得音律,在青楼为一歌伎。后因得罪了高官,居无定所,流落天涯。只有四处卖唱为生。到了此地,见娄家请我到宅中唱曲。便想娄家乃此地唯一大户,不得不应。怎知娄家老爷原是……“何亮瞟了一眼旁边那人:“没关系,你只管说便是。”
“原来娄家请人唱曲只是幌子,把我诓入府中小阁……”说到这时,眼泪一对对落下。何亮看在眼中,心绪又乱了,好一阵才平复:你不必说了,之后你有何打算?”
陆姑娘也渐止了泪:“命定如此,还能有什么打算。只剩下削发一条路了。”
何亮已有些懊恼,心中暗道自己枉做江湖人,自己生活困难不说,救人也徒劳无功。如此要这三尺剑又有何用?霎时间一道银光掠过,何亮看着剑锋上刻的字,似乎又记起了什么,口中嘟囔着:“继往神锋,尽出龙泉。江湖何路,问剑为先。”
眼睛顿时一亮,收了剑,叫过一旁的人:“叫什么名字?快说。”
“小人名叫张保庆,本县人氏,本来务农为生,后来父母先后亡故,地也被娄家收去,不得已做了下人,一直不敢做亏心事,这次也是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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