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先皇后(1/2)

首发：~第20章 先皇后

八月十五中秋夜，景帝特设宫宴宴请朝中官员。皇宫内丝竹阵阵，歌舞未歇。景帝端坐首位，看着眼前的繁盛景象，心内大喜。嘉贵妃坐在景帝下首，偶尔转头同景帝说上几句话，眼波流转之处，惹得景帝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白靖远没有来宴会，倒是萧明月和白熠手挽手出现在了正殿。景帝见他二人恩爱，频频点头，一股欣慰之感油然而生。

他内心深处是感激这个女儿的。年初白熠回朝，他一直担心定北王府一朝权势过大，正愁苦要如何削弱他们势力的时候，是萧明月说可以采用赐婚的方式，将定北王府绑在皇家。他瞬间觉得醍醐灌顶，当年永宁侯府权势过大，先帝就是将长公主赐给了老侯爷，才换来了永宁侯府如今的忠心耿耿。就连如今新任的永宁侯李衡，都对自己和翊王忠心不二。

思及此，景帝又想到幽王一事，实在是亏待了永宁侯府，想趁着中秋宴给李衡送些赏赐。但他却发现，李衡的席位上空无一人。

景帝颇有些疑惑。自己这位后辈他还是清楚的，最是准时不过的人，今日怎么来迟了？

此刻李衡正在从大佛寺赶往皇宫的路上。王阶问他，要不要派人给宫里递个信，李衡说不用。

景帝没那个脑子去查自己去了何处。

李衡确实因在大佛寺内耽搁了些时间，才迟到了宴会。但他本来留出的时间就不甚宽裕，还特意去王家接了王承志一趟，如此一番就又耗费了许多时间。

但当他见到王璃那既惊喜又感激的笑容时，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虽然他对于符咒一事还心有芥蒂，但这对他和王璃而言不过是一场关系中的小插曲，并不足以影响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况且，王勉的十日马厩都快刷完了，自己也没剩下什么怨气了。

进宫后，景帝询问起了李衡来迟的原因，李衡只道是家中祖母突然得了头疼，故而不得不来迟了。

闻言，景帝的脸上颇有些担心，还多询问了几句萧蔷的病情。

对于这位皇家的长公主，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景帝并未起疑，倒是一旁的白熠和萧明月脸上同时露出了疑惑。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自永宁侯去世，你我二人都甚少去永宁侯府，不如，改日你去探望一下你姑母吧。”

萧明月拿起身旁的酒杯，笑得灿烂，“那是自然。”

相较于景帝身侧的热闹，晋王萧逸身旁却显得极为冷清。因着他昨日正式拒了刘谦提出的同刘芬的婚事，刘谦心中也颇有些怨言，故而只是简单地同萧逸碰了个杯，而后便再没有旁的互动。至于庆国公府，近几年来，他们一家是从来都不过中秋的。因为上一任老国公就是在这一日去世的，故而这些年来他们家从来就没有将中秋算在佳节里。

看着翊王同景帝他们谈笑晏晏，萧逸的心中不时闪过了落寞。他的人生中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时刻。他的母亲吴琼玉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那位来自江南的女子，就像走了个过场一般，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就连她的模样、声音，他都没能记住。她来去匆匆，就这样将他丢在了吃人的皇宫里，整整十五年。若非是那位名叫旧观的太监护着他，他可能都没有这个机会坐在这里。

萧逸心中无奈，正欲满饮杯中之酒，抬眼间就看到了对面坐着的李衡，只见李衡盯着自己看了一番，似是将他眼中的落寞收进眼底，而后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

朝中许多官员都在说李衡是“明面投晋王，私下投翊王”。朝中有此言论，他也很是理解。李衡虽公开投了自己，但是他同翊王和景帝的关系比以往时候似乎更亲近了，景帝丝毫没有因为他投了自己而疏远他。

但是萧逸知道，李衡的心是死死钉在自己这边的。只有自己才能替他实现宏图大志。

夜已深，皇宫正殿内依旧歌舞升平，景帝有些醉了，嘉贵妃便将人扶进了自己寝宫内。众官一通道谢，晚宴才散去。

萧逸没有同众官一道离去，而是独自一人摸黑进了先皇后吴琼玉的寝宫嘉萃宫。李衡正在那里等他。

萧逸一走进嘉萃宫内，就被周遭的灰尘呛到，不自觉地咳嗽了起来。李衡背对着他，站在黑暗中，萧逸险些没有看清楚。

“晋王殿下，您拒了同刘尚书的婚事？”一阵温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李衡尊敬地向萧逸行了君臣之礼。

“是。姻缘本是加持，我不想让刘姑娘终身后悔。”黑暗中，萧逸看不清李衡的神色，他也着实摸不清眼前这位永宁侯世子的脾性。

“殿下有没有想过，将清清姑娘送出上京？”李衡望着四周昏暗的墙面，暗地里，还有几只蜘蛛在筑巢。此处，属实是足够荒凉。

“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如今她的身子着实经不起颠簸。”提到段清清，萧逸的眼中罕见地闪过了光亮。他忆起了在吴地的时日。吴地虽是富庶之地，却到处有着强权欺压百姓。若是丰年还好，荒年就只能是饿殍遍野。他同段清清就是在那年荒年中相遇的。那时，他跟着当地县令进了青楼，不巧救下了被父母亲出卖，差点沦落风尘的段清清。二人一番相处，情愫暗生。

“如今夺嫡之战刚刚拉开序幕，殿下在朝堂颇落于下风，身边不能有任何隐患存在。不如，将清清姑娘送入大佛寺吧。”

萧逸没有答话。将段清清送到别处，他不是没有想过，但他并不想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况且，还是在她有孕的情况下。

空气顿时凝滞，二人皆未言语。只在暗处传来几声虫子爬行的声音，惹得人心生憷。

“此处是先皇后的寝宫，已经荒废十五年了。岁月流转，不知殿下是否初心依旧？”李衡就这样在黑夜中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位尚在迷惘的少年，那双乌黑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亮光。

李衡罕见地落泪了。

那些被尘封许久的旧事就在二人的眼眸中来回闪过，悲伤的情绪不自觉地席卷了二人的心头。

夜色朦胧，王璃已在一片惆怅中入睡。今日晚间，阿树通报说是李衡过来了。起先，因为送错香囊一事，她还是非常紧张的，但后来她发现李衡就跟并未发现此事一般，只是特意将王承志送过来同她一起过中秋，而后就匆匆离去。王承志说李衡以让他陪伴茯苓为由将自己带到了大佛寺。

“世子殿下人真的很不错！阿姐，我还从家里给你带了好些月饼呢，你快过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