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三章：跳级（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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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墨家对自家学说的现状是分析过了的，也找到了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这方面难不倒墨庆。易懂事只好转移方向，问道：“万事万物，是否有枯有荣？”

“然。”看样子墨庆已经把易懂事视为那种学派论战的对手了，认认，一板一眼地回答。

“非也，非也。”易懂事呵呵一笑。不待墨庆发出疑问，易懂事就马上说道：“种子发芽，才出嫩叶，断水遮光，必枯也，非有枯有荣，乃未荣先枯。后，生机未绝时再给水，给光照，不死，生而结实，非有荣有枯，乃未枯至荣。且此时也非正之荣，其果实与其它果实相，或不饱满，或不能再发芽，生机已不足，此乃枯不枯容亦不容也。”

“汝谬矣。你说的情况乃外力而为，非万事万物自然之规律，学说之事，安能以此喻？”墨庆直截了当地指出了易懂事的错误。

“不能以此喻么？”易懂事等的就是墨庆的这话：“荒野之蛮兽，可有学说？唯一有的是弱肉强食吧？幽谷之植物，可有学说？唯一需求的是自然之光之水之空气吧？以上方是自然。然而人生之为人，只能弱肉强食吗？只需要光和水、空气吗？我们能回到那种自然状态吗？既然回不到那种状态，也就是说必须接受人类发展之规则，这规则何尝又不是外力？更直接说，将老师你自放在荒岛上，一个人自生自灭，你会需要、会在乎你自己口中的墨家学说吗？”

墨庆哑然，半晌回答不出。不过憋了好久，却终于也找到了易懂事话中的漏洞：“你的说法固然有一定道理，但偏颇矣。按你之所言，所有百家学说都有这个问题。”

“哈哈，老师，你还不明白吗？兵家、法家、儒家、农家、阴阳五行家这五家一直排在各家学说之前，并不是他们更能辩论，也不是他们更能吃苦和坚持，而是他们的学说本来就是先认可了人世的规则，顺应了人类的发展，才得到了各国权贵的认可，但部分学说是建立在空中楼阁之上的，不顾现实，不顾人性中恶的一面正在膨胀的现实，这才是这些学说得不像兵家法家那样得到重视的原因，这种虚幻的学说其中也包括墨家。其实，我知道，在吃苦、坚持和自我上，墨家做得最好，也才能达到现今的地位，否则，情况将更不堪。”

“你、你、你竟然看不起我墨家学说，诸子百家竟然也不能入你的眼。狂徒，给我出去。”墨庆一时间找不到话来驳斥易懂事，也是怒了。当然了，易懂事说的理论，在他的前世，在春秋时代都过了几千年，也只有少部分国学大家才想透彻为何诸子百家都淹没在历史长河中，这一世的情况虽然不完全与易懂事前世的历史相同，但总有可以借鉴的地方，易懂事才能娓娓道来，批得墨庆体无完肤，无法对应，墨庆身在局中，如何能找到辩辞。

“老师，我这就出去。但是学生还是请你仔细想一想，我要不是你的学生，如果是你的论战对手，你这样赶我出去对不对？是不是算认输了？学生不是来找老师论战的，只是求老师帮我办事的，而且我对完墨家学说还有一点想法，想与您讨论。只是今惹老师生气了，不再多说，现在就走。希望过得几，老师能再与学生探讨。告辞！”

易懂事的话中有软，给墨庆留了很大的思考余地。

两以后的下午下学的时候，易懂事被墨庆单留了下来。这次不用易懂事多说，墨庆先开口了，“懂事”，虽然墨庆并没有开口认输，但称呼中已经把姓去掉了，亲切得多了。“你说对墨家学说还有一点想法，能不能说来听听。”

易懂事立即答道：“好的，如果再次有得罪老师的地方请不要生气。按我的想法，墨家学说其实是非常不错的，只是在传播这学说的时候没有策略或者策略错误而已。据学生所知，现在无论是弯月岛还是九龙，国与国之间的兼并战争非常多，在这种情况下，各家王室，各国贵族，首先重视的就是守住基业或者扩大基业，当然在治世的学说上首先选的就是兵家和法家。次，儒家尊重王权，教化万民向，也对王室和贵族有利，也在部分国家得到重视。农家和阴阳家学说就不说了。既然如此，那么墨家为何不可以学习他们加以改进？这可以从两方面来作手。”

“哪两方面？”墨庆急忙问道。

“第一，那就是在推广墨家学说的时候，节省人力，避开处于战乱中心的地方，专门找那些较大实力较强的帝国，他们稳定，很可能会有开明的王室选择倚重墨家学说。而路王国这种地方就不合适墨家的发展，你也知道，虽然这十来年路王国较安稳，但前几十年哪年不打仗？至于以后，路王国与北方的大新月帝国迟早也有生死之战。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兵家带兵指挥，没有法家用强权积累财富，如何能取胜？”

停了一会，等墨庆在沉思中点点头，易懂事才接着说：“第二，扩展墨家的学说，最好是让墨家学说有包容性，融合一些其它学说进来。如儒家强调仁者爱人；强调江山，自古有德者居之。那么我墨家为何不能扩展为‘兼爱、非攻，律己宽人，德已世治’呢？这不就顺理成章把儒家的关于‘德’的重要思想包来了？谁不想别人夸自己是有德之人？相关的学说不就能得到王室和贵族们的重视了？”

“什么叫德已世治？”

“君王，甚至所有的贵族德行，世人皆仿效，不用兵，不用法，国家自然得到治理，乃德已世治也。”

“明白了，那么剩下来的重点就是要做到包容性了。包容性，包容性，包容性”墨庆不停地念叨，“我诸子百家何尝有包容性，要是做得到，倒确实是非常非常不错的一条路。只是如何做得到？哪家学说不攻击别家学说，何谈包容。”

“为何做不到？几天前我还遇到了来自北方铁岭山的人，他们以前可不是属于路王国的。几年前，几十年前，在路王国的土地上还有西李国，桂国，金国，现在又有几人记得它们。就算我，要不是我的父亲亲自参与过很多战斗，然后讲故事给我听，我又何尝会在意这些历史，怕也是与绝大多数人一样，现在只记得我是路王国的子民了。既然连人都可以融合，为什么人发明的学说就不能融合？这只是看人的意愿罢了。我知道，人的思维是最难改变的，老师也的需要仔细思考一下。”

“那该怎么办呢？我再想想？”墨庆开始转圈，好久，才对易懂事说道；“懂事，你说的两个方法都太重大，说实话，以前我还的没想过这么多，连我的老师以前也没提过这些，估计也是没往这方面想。”易懂事感叹古人的品德就是好，连自家的短处都认账，没有隐瞒，“只是此事我是万万不能做主的，也做不了主。这样，我马上派人去找我的老师墨尧年来，等些子你再与他探讨可好。”

“这倒是没关系的，我可以等，我也想当面请教大名鼎鼎的墨子先生呢。只是具体要等多少子？”

“老师一般在西将王国，派人快马加鞭去请，一来一去大约要三个月。”

“啊，别。”易懂事一声哀叫：“请墨子先生的事情可以继续，但是我越级答辩的事情可怎么办，要等那么久我可吃不消。”

“你的事情我来处理，不会让你等多久，现在我可以确定你的学识完全是能够做教师的，只不过就如你知道的那样，其实我在这国学堂的地位并不高，只能保证你越一级答辩，越两级都难，越到老师级基本不可能，但我会抬出老师的身份去谈谈，只是还是不敢保证。”

“那怎么办？难道非要逼得我一年要搞五次越级答辩才成？”

“其实懂事，你还可以找人帮忙？”

“谁，我在王城人生地不熟的，能找的就是老师您了。”

“你的那些同窗，如易府的易杰。你家不是属于易府的旁支吗？”

墨庆这一提醒，易懂事果然想起来了。易杰，二十二岁，易丰豪的二儿子，按古人的标准，长得倒是蛮帅的。不过这小子有点不务正业，那路银珠每天盯着自己说话，易杰却整天找路银珠套近乎，不好好学习想泡妞，况且那路银珠现在还是小女孩，有什么好泡的？只是易懂事也理解，虽然看上去易杰大了路银珠不少，但一旦得到路银珠垂青，那他在王国的地位立马就会上升很多，人家不是不务正业，而是自己都务正业得多。

但是想起这些人来了易懂事却更为难了，虽然后来的同学都是那种有权有势的，说不定后面的势力说一句话，主管国学堂的大学士就会买面子让自己越级答辩，但是由于自己一直对这些人到这里来学习的目的有很深的怀疑，所以基本上也不和他们交往，而且大家才认识几天啊，现在就去求人家，那的是交浅言深了。

至于易杰，按易懂事的脾气，自己受点屈倒也不说了，但是自己的父亲近二十年来都是热脸贴王城易家的冷屁股，那才叫屈，这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自己心里，所以自己以后绝不可能再求到易家门上，无人可求也不可能找易杰的。

只是墨庆也是说的实话，仅凭他和自己两人，这事情的还不太可能办成，想一想，自己现在唯一熟一点的，唯一能求的，怕也只有路银珠了。而且凭路银珠的身份应该能帮到自己，好吧，要（yào）求就求最有实力的人。反正自己是小孩，可以不讨论要不要脸皮的事情；反正易家庄也是要在路王国生存，并不能不食人间烟火；反正这路王国是路家的，自己作为路王国的子民，求到王室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第二天中午，吃过杜陈氏送来的饭后，易懂事没有像平时那样回到驿站练功，而是回到教室等公主的到来。那些大贵族的子弟，中午一般也都是回家吃饭的，此时一个人都不在，难得的，易懂事与原先的十八个同窗中的十个第一次有了正的交流，他们都是在学堂里面吃饭，也是住在学堂里面的，算是家里条件没有那么殷实的，还有另外八个虽然也都是外地来的，但估计是家里条件好一些，也都是像易懂事一样住在外面的，中午易懂事当然是见不到他们的。

“公主，我有点事请你帮忙。”离下午上学大约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路银珠到来，易懂事今不等路银珠与自己答话，主动说道。

“什么事情？”路银珠有点窃喜，自己虽然是肩负王兄的吩咐来接近易懂事的，可是平时易懂事都是有点生人勿近的架势，让人郁闷。王兄把易懂事说的天上少有，地上没有，自己才接受了这个任务，她知道，一旦接受了这个任务那就意味着什么。生在王室，身不由己，加上女孩子懂事会男孩稍早，虽然才九岁多，但她对男女之间的事，对未来已经有那么一点了解，她不希望可能是自己未来的依易懂事一直用一块冷冰冰的脸对待自己。今易懂事主动来说话，虽是求自己办事，但总算是笑意盈盈，平时好看了很多。

“教室里不方便，出去说话好吗？”

路银珠脸上一红，想说悄悄话吗？不过想到眼前只是一个小男孩，自己都还矮那么一些，估计对自己说的绝不是平时从那些贵族子弟口中听来的赞美之辞，自己想多了。

两人到了外面院子里站住，没在树下，在阳光里。春天的阳光照着人暖洋洋的，树上时而传来鸟儿的轻鸣，微风轻拂，是个说情话的好时候。

易懂事虽然前世也说过好多情话，但是现在时刻提醒自己是小孩子，别乱想，所以当然不会说情话，而是把自己准备越级进行教师级的答辩的事情给路银珠说了，让她帮忙想想办法，让主管学院的朝廷的许大学士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