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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失去我?难不成你觉得我想不开了?”哭过了,知道她还很在乎自己的赵樱泓内心安定下来,决定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我……”韩嘉彦一时语塞。
“韩六,你算甚么?值得我赵樱泓要死要活的?你抛家舍业,成日里在外面花天酒地,还是在我的孕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名声已经臭了!”赵樱泓叱道。
“是。”韩嘉彦老老实实站着挨骂,虽然她并不认同“花天酒地”这个词。
“不过倒也没错,是不可挽回了。你再不回来,我就不打算让你进门了。”赵樱泓用自己的帕子抹了抹面上的泪,故意冷下脸来道。
韩嘉彦心知赵樱泓心底气不过,也知道自己这大半年的所作所为太伤了她的心,她正愁赵樱泓不骂自己,她能骂一骂自己,自己也就舒服多了。
“我知道你这大半年都是为了救章素儿,你是不是觉得我了解这一点,你就可以有恃无恐了?你就真的可以不顾我的感受,终日魂不着家,将我忘在脑后?!”赵樱泓真是越骂越来气。
韩嘉彦垂着头,神色愧疚至极。她看着赵樱泓挺着的肚子,尽管那是假孕所绑的腰身,可这大热天的,终日里绑着几斤重的腰身活动,她真的不容易。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那日在皇城司架阁库,到底查到了甚么?”
“樱泓……有些事不适合说出口来……”韩嘉彦神色微变。
“韩嘉彦,你不要把我当呆子!你以为我猜不出来吗?你这么躲着我,多半是因为我爹罢。他到底做了甚么,你说!”赵樱泓忍无可忍直接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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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说。”韩嘉彦深吸一口气,“他要杀了我娘,而且是借了西夏人的刀。”
尽管有些心理准备,可当赵樱泓听到这句话时,她还是脑海发懵,呆滞了半晌。
片刻后她下意识道:
“你在哪儿查出来的?凭什么这么说?”
韩嘉彦凝视着她的眼睛,克制着内心的痛苦情绪,尽量冷静地陈述道:
“皇城司当时负责西北军报的人正是我的上一任管勾舒建元,我在他的笔记之中,查到了皇城司早早就注意到了那七个从西夏偷摸入境的探子。他们一直盯着这七个探子,直到他们入了汴梁城,都不曾动手抓捕。
“那日雨夜案发后,有人匿名举报到皇城司,皇城司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处置。但是樱泓,你仔细想想,当日里下着瓢泼大雨,深夜里街道上空无一人,除了那日章素儿特殊情况下出现了,谁会没事游荡在念佛桥目击这件事,就算有人目击了,为何不第一时间去附近的军巡铺报官,反倒跑到了皇城司报官?
“而且,寻常百姓压根无法找到皇城司在民间的隐藏驻点,更无法从东华门入宫到皇城司总部匿名举报,所以当时压根就不存在甚么匿名举报,皇城司一直就不曾断了监视,他们眼睁睁看着我娘亲在桥上被围堵却不出手,直到我娘亲遇害,又眼睁睁看着那七个西夏探子被随后赶来的李玄虐杀,才终于出手收拾残局。
“樱泓,皇城司受谁直接领导,不用我告诉你你也明白。你爹在这件事之中,绝对脱不开干系。”
“是不是搞错了,会不会……有甚么误会……”赵樱泓不愿承认,她开始寻找其他的可能性。
“樱泓……呵……”韩嘉彦苦笑了一下,“如果是误会我也希望是,但这其中是误会的可能性太小了。如果我娘亲当时当真没死,那么她十几年来消失不见的原因就非常明白了,她不能出现,她绝对不能再出现……她已经被官家勾了红了……”
赵樱泓张口想为父亲辩解,可却找不到话语。韩嘉彦望着她这模样,神情凄楚: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你,樱泓,我们本可以避而不谈此事的,但你非要挑开……”
“我就是要挑开!韩嘉彦,我是我,皇考是皇考,如果他真的做了错事,我不会不承认,更不会为他粉饰!你莫要看低于我。”
赵樱泓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来,韩嘉彦看到她浑身都在轻微颤抖。
她说出这件事来,对赵樱泓也造成了严重的冲击。杨璇在她们眼中,是那样忠贞坚韧的存在,她对国朝忠心耿耿,万死不悔,却遭到先帝的借刀杀人,明珠暗投。
赵樱泓心目中那个英明果决,志存高远的父皇形象,在此刻彻底崩塌了。韩嘉彦不忍地伸出手来,想抱一抱她。赵樱泓却退后了半步,躲开了这个拥抱。
韩嘉彦僵在原地,随后失落地想要离开。
赵樱泓却仿佛被她这个瑟缩侧身的动作刺激到了,忽而扑倒她身前,主动勾住她脖颈拥住了她。韩嘉彦吊在身前骨折的左手被她隆起的腹部压住了,她闷哼一声,但不曾动弹。
“我说了让你莫要看低于我。”赵樱泓颤抖着声线道,“皇考去世时我才十岁,他在我心中的模样早已模糊不清了。我不会为他粉饰,但也不允许有人污蔑抹黑他。现在不仅仅是你要查清楚这件事,我也要查,我要查清皇考的黑白。
“嘉郎,这一切只能算是你的猜测,不能算是实证,哪怕有那位舒建元管勾的记录,也不能说明就是当年事实的全部。既然你怀疑你娘亲还活着,那咱们就找到她,她会证明一切。
“还有,不论如何,你我是结发夫妻,我们曾山盟海誓永不改此情。所以不论发生了甚么,只要你我不曾背叛此誓,你就永远是我的夫君,你躲不开我,我不允许你躲着我。接下来你每天都得待在我身边,听明白了吗?”
“遵命,长公主。”韩嘉彦轻声道,“就是……疼啊,樱泓……”
她说这话时,额头已经疼得渗出了汗。
赵樱泓连忙松开怀抱,急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会不会影响骨头愈合?”
“没事……”韩嘉彦疼得眯着一只眼,眸中却满是感动的泪光。
她胸口一直压抑着的情愫在此刻终于失控,也根本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味道会不会熏到赵樱泓,用右臂将她用力拥入怀中,亲吻她的面颊。见赵樱泓不曾抗拒,又小心凑向她唇瓣,赵樱泓温柔而坚定地迎了上来,以唇齿抚慰她备受痛楚折磨的心灵。
这吻起初是泪水的咸苦,可到最后终究还是透出醉人的回甘。
只是赵樱泓担心她手,吻了一会儿,还是推开了她。
她有些别扭地找借口道:
“你这假胡茬扎着我了。”
韩嘉彦失笑,伸手抚了抚赵樱泓隆起的腹部,道:“咱们的孩子也顶到我了。”
赵樱泓终于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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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樱泓亲自帮韩嘉彦浣发擦身,数月不见她身子愈发清瘦了,只是天长日久不懈锻炼出的强劲体格还不会那么容易消失不见。
赵樱泓已经很久没有品尝与她腻在一起缠绵亲热的滋味。如今见着她的身子,一直被压抑在深处的欲念又被唤起了。只是眼下韩嘉彦手受伤了,她又有许多的烦心事,刚起来的欲念最终还是压了下去。
净身后,她又亲手帮韩嘉彦缠上裹胸布,束发着衣,二人这才从驸马独院出来,一同往凌云阁而去。
赵樱泓已经吩咐下人备好了清淡营养的餐食,她们要在阁台上补上韩嘉彦缺席的那顿家宴。
下人们欢天喜地,长公主和驸马和好如初,真乃是今年公主府最大的喜事,人人面上都放出光彩,冷清的府里仿佛突然热闹了起来。
韩嘉彦老老实实将自己所有的策划都告诉赵樱泓,从最开始说起。
最初她是从着手查章择、文煌真二人的污点开始做起。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时常秘密私下碰头,兴许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秘。
她追溯二人过往,对于章择,韩嘉彦倒没发现甚么特殊的,除却当年对章素儿做出的畜生之事,他平日里在外装得人模狗样,确实没有甚么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