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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二十二章 情到深处
太医们悄声出去,殿内只剩下帝后夫妇。
“母后。”身后传来阿九的声音,独孤后便停住步子,等着宣文帝等人。
“你将这封信派心腹之人立刻送往安西都护府,亲手交给太子,切记。”
宣文帝并未回答,指了指宫夫人的手。
独孤后也想跟进去,薛林甫道:“请娘娘止步。”
独孤后浑身颤抖,忽然间觉得这自己这几十年来的苦心孤诣都是一场笑话。
宣文帝一直昏迷,直到天亮时分才苏醒。
宫夫人和江王妃站在独孤后的身后。看着独孤后紧握着自己女儿的手,宫夫人心道:果然是子凭母贵,这份关心,还是瞧着肚子里的皇孙的份上啊。
一行眼泪骤然夺眶而出,让独孤后看不清眼前的人,这就是同床共枕了半生的人吗,到死的这一刻,才知道他的心事,他的秘密,才知道自己纠结了一辈子,竟是完全弄错了方向。
“母亲你没事吧?”宫卿吓得声音都有些抖了,急急忙忙地上手去摸宫夫人的胳臂和腰身。
独孤后静静地守着他,心里百感交集。以往他好好的时候,她整日里都介意他心里是不是有她,如今他伤病危急,她也不敢奢求太多,只求他能活着。
“皇上他老人家真是个会享受的。”宫夫人拢着手,笑眯眯地靠着软垫上,放眼看着山下的灯火,由衷地感叹。
“怎么了?”
薛林甫跪倒在地:“回禀娘娘,微臣已经尽力,但皇上前些时候受过一次损伤,身子很虚……”
宣文帝用了药,又闭上了眼睛。
薛林甫出来告知独孤后。
睿王微微眯起眼眸,道:“比起帝位,几座城池算不得什么。他必定要立即回京的。”
独孤后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坦诚地认了。
这便是人的贪心。
山顶上最大的一座亭子名叫观小亭,此刻灯火通明,美轮美轮,迷迷蒙蒙如同浮在云间,而那一轮清亮的圆月如同就在亭子的飞檐上挑着。
上元节的宫宴照例邀请了睿王和江王妃。因为宫卿的缘故,宫夫人也应邀出席。
“朕的确怨恨你。”
从下午开始,行宫中的宫人内侍便忙得脚不沾地,开始布置。处处张灯结彩,彩带飘扬,一片喜庆忙碌。到了夜色初起之时,宫灯彩灯走马灯琉璃灯悉数点燃,将行宫点缀的更加的富丽堂皇,明光璀璨,如同天上宫阙。
独孤后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心如针扎。
宫锦澜也大吃了一惊,这,按说谁侍候皇上都应该,可是,这行宫中成千上百人,为何巴巴地把自己从京城叫过来侍候他,自己好歹也是礼部的头儿,那一摊子事就扔下不管么?于情于理,都轮不到自己礼部尚书来亲力亲为地侍候皇上啊?
她咬了咬牙,吩咐内侍:“去将那几个掌灯的宫女杖毙。”
身边的宫女乱成一团,宫夫人也不知被谁推了一下,脚下一个踏空,便跌在了石阶上,还往下滚了几阶。
独孤后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难以置信。
宣文帝看了看她,低声道:“叫宫锦澜来。”
独孤后一听又是一怔,心道,这丫头胆子倒是够大。
“此刻将太子召回来,对高昌的战事可有影响?”
宣文帝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说道:“这些年来,你心里想什么,朕难道不知?”
独孤后双手一松,跌坐在椅子上。
江王妃道:“已经着手准备,淳于大人已经定好了吉日,开春之后二月二十。”
“已经带回关在家中,求皇后娘娘责罚。”
此言一出,独孤后大惊失色。
宫卿惊叫:“母亲。”急忙想要去扶,手却被独孤后紧紧的攥在了手里。
“不必。朕压抑了一辈子的心事,临了,终可以实现,朕只想叫他侍候。”
独孤后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她双目赤红,也不顾男女之防便伸手握住了薛林甫的胳臂,发狠道:“你不是神医么?”
宫卿才发现母亲手掌里都是血,大约是被那摔烂的宫灯扎破了手掌。
宫夫人不及回头,就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猛地扑到了自己身上,她情不自禁也尖叫了一声,便下意识地用手去拨,一触手,那毛茸茸的感觉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从行宫出来,江王妃坐上马车,低声道:“来了只会招她猜忌,以为我们来探听什么。”
皇室子女的婚事都要经过帝后和钦天监。慕灵庄不仅自己私自做主,挑选的这个人,还居然是帝后一直暗中视为驸马的沈醉石。江王妃听说这个耸人惊闻的消息时,险些吓得昏了过去。
江王妃便也亦步亦趋地跟从。经过宫夫人的亭子时,独孤后停住了脚步。
独孤后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当听说沈醉石和慕灵庄私定终身的那一刻,心里的确是暴怒的,但转念之间又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如此一来,就该绝了阿九的念想吧。
独孤后焦急万分地在外殿转悠。江王妃和睿王,阿九宫卿等人守在外殿,心情都异常地紧张不安。宫夫人更是忐忑不安,因为宣文帝的伤是因自己而起。
江王妃和睿王也都关切地询问,宣文帝挥了挥手:“没事,回去吧。”
“快将皇上扶进去。”
独孤后点了点头道:“那就好,看来皇上也没什么大碍。都各自回去吧,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宫锦澜心里万分震惊、意外、不解,好不容易才混到尚书,为何要他辞官?但君命如山,也不敢不从,当即答了一声:“臣领旨。”
因为要引那山上的温泉水下来,行宫依山而建,山腰上修了不少的亭子。每一座亭子里都燃亮了灯,沿路的树上也挂满了灯,红莹莹的光蜿蜒而上映着那山路,一直到山顶。举头望去,月色初升,灯光璀璨,山腰上如同升起一条流光溢彩的玉带直上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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