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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七章 昨夜天风扫石床，寥寥坐对三生月
杨恒接过布鞋收进包裹里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啦，真彦师姐。”
他感怀至深，恭恭敬敬沉声说道：“大师，弟子必不负您的期许。”
他聪颖机灵，自然听出了明镜大师言语中的弦外之音，不由得喜出望外，却说道：“弟子听从大师安排。”
杨恒并不沮丧，一边揣摩着自己运气出腿的法门，一边在佛堂里打扫了起来。
明镜大师伸手抓起一小把灰尘往地上洒散道：“尘归尘，土归土，阿弥陀佛——”
想到娘亲，杨恒心情一黯，就听身后明镜方丈的声音道：“真源！”
杨恒听得心痒难熬，又叹了口气道：“我是没戏了，那老尼姑是不会准我下山的。”
明镜大师道：“眼下已能确定，端木施主的确在遂阳附近出现过，本宗的各支弟子已陆续下山查探，法融寺也会派弟子下山。明灯师弟向老衲要人，你这就跟他们一起去两湖吧。”
明灯大师不以为意地嘻嘻一笑，拖拖踏踏走到明华大师跟前，双手将剑奉还道：“师兄，我偷你丹丸，你借我真语，咱们俩之间的帐算是扯平了。”
他将仙剑递给杨恒道：“这是我早年用过的，送你。”
朝众人挥挥手，杨恒又道：“大伙儿都回寺吧，记得有空来看我。”转身往山上行去。
明镜大师走到杨恒身前，慈霭微笑道：“真源，你可愿到金顶禅院住上半年？”
真菜、真荤、真禅和小夜走了进来。真荤和尚笑着道：“师父出远门去了，真菜师兄便带着我们来看你。”
杨恒笑骂道：“去，尽出馊主意。嗯……不过这倒也是个法子。反正我也不是头一遭背着老尼姑偷溜下山了。”
明镜大师见杨恒应答得体，更是欣赏，回头笑问道：“师妹，你看呢？”
明月神尼脸一热道：“贫尼愚钝，这都是真源自己的造化。”
十余日后杨恒伤势初愈，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衫，便离开法融寺前往金顶禅院报到。真禅、真荤、小夜等人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到寺外，连以前和他浑身不对的真菜和尚，也出人意料之外地来为他送行。
杨恒放下簸箕，喜道：“你们今天怎么会有空来？”
杨恒道：“怎么也得住满半年吧，真彦师姐还好么？”
明灯大师笑道：“都是些身无长物的和尚，来去无牵挂，何须磨蹭？你们是一路，由真菜领头；贫僧是一路，自己给自己领头。咱们在遂阳城外普济寺会合。”
又想到明灯大师昨夜说起，自己的铁衣神诀已颇有火候，只需用心参悟，切忌贪功冒进，即使没有他在旁护法，亦可无碍。却不知明镜大师召自己前往金顶禅院修行半年，又会传下何种云岩宗的绝世功法？
明镜大师注视杨恒须臾，回答道：“好，老衲给你一个理由。你做得太慢，令老衲很不满意，等你能达到老衲心中要求时，我还会给你一个更好的理由。”
此刻明镜大师已听门下小沙弥禀报了法融寺一战的前因后果，含笑向明月神尼道：“师妹，你收的这位俗家弟子胆大心热，机智有才，委实不错啊。”
杨恒不以为意道：“没事，只要有空我就会溜出来找你们。再说不过短短半年工夫，一眨眼也就过去了。”
杨恒回过头向明镜方丈施礼道：“弟子真源拜见大师！”
不知过了多久，明镜大师收功走过来，地上干干净净不剩一点尘灰。
杨恒谢了知客僧，走进禅院。这地方他以往来过两次，但却不知道那平山佛堂位在何处，好在他能言善道，极富人缘，一路问着进去，到后来居然聚起了七八个闲着没事的小和尚替他向导。
杨恒释然道：“难怪呢，要是老尼姑还在山上，焉会放我出门？”
这么走了一个时辰左右，来到金顶禅院外。但见禅院气势恢弘，规模更胜雪窦庵，一名知客僧见着杨恒便招呼道：“真源师弟，方丈有吩咐，请你前往平山佛堂。”
又过了大约一个月，明镜大师道：“真源，你收拾包裹回法融寺去。”
明明晓得四下无人，可她还是紧张地瞟了一转儿，飞快地从怀里掏出双已被体温温热的布鞋。
但想想明灯大师落拓形迹的装扮和他惊世骇俗的修为，也就能明白此老亦是返璞归真，神韵内藏，反比看似凶恶吓人的邛崃山君强出不知多少。
又一日，杨恒仅用了小半个时辰便将平山佛堂里的灰尘打扫干净。他正拿着簸箕准备重新洒上一遍，门外传来真菜和尚的叫唤道：“真源师弟，我们来看你啦！”
他已明白，修行未必就是闭门练功，扫地、砍柴、甚至吃饭睡觉也都是一种修行，甚而是一种对佛心更有裨益的修行。
杨恒点头道：“弟子看清楚了，一共二十一式，各有七种变化，但可不拘泥于招式所限随意组合，由此而千变万化。”
这天清早，杨恒走进平山佛堂，却惊愕地发现明镜大师不仅先到，而且已打扫起来。
杨恒一怔问道：“大师，半年的时间不是还没满吗？”
到了平山佛堂门外，杨恒见里面空空荡荡，明镜大师并不在。他微觉诧异的走入佛堂，但看堂内供奉了一尊观世音菩萨的彩绘佛像，宝相庄严，眉目慈悲，不由暗道：“她这模样倒也有点儿像我妈妈。”
真禅不服气地打了几个手势，说道：“我也不差啊，拈花指都到三品了！”
杨恒的脑海里莫名地有一线灵光闪过，喃喃道：“用心去扫，用心去扫……”
真菜和尚闻言想起什么，忙道：“真源，你可知道，明镜方丈为何要让你在金顶禅院静修半年？”
小夜与真彦同为女孩子，相交最是融洽，闻言答道：“真彦师姐好生用功，她获准修炼龙树剑法了，比真禅强多了。”
明镜大师道：“你昨日已吃过早饭，为何今早还要再吃一次？”
众人说说笑笑到了中午，真菜和尚带着众人告辞离去。
当下，杨恒辞别明镜大师，风风火火的收拾好衣物，一路飞奔回法融寺，唯恐到得晚了真菜等人已先行一步。
明镜大师不答，只含笑道：“洒完了再说。”
明月神尼闻言大惊，不明白明镜大师为何要这么做。
这般做到天黑，灰尘并未扫去多少，而许多已收入簸箕的尘灰却又被他的腿风荡散，如此周而复始，进度着实有限。
明镜大师道：“我带了点东西，就放在门外，你帮我取进来。”
明镜大师瞧瞧他污黑的双手双脚，又瞧瞧那双沾满尘灰，已看不出本色的布鞋，颔首道：“明日一早，你在这儿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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