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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七章 昨夜天风扫石床，寥寥坐对三生月
真禅比划着道：“那你可以偷偷溜下山去啊。”
他正想得入神，忽听山道便有人轻轻唤道：“真源师弟！”
真菜和尚诧异道：“师父，您不和我们一起走？”
明镜大师道：“你刚才吃早饭了么？”
第二日清早，杨恒用过饭急忙忙赶到平山佛堂，明镜大师已先一步到了。
明镜大师道：“她前日已带弟子离山，或许你们在两湖能够遇见。”
“呼——”
杨恒左顾右盼找不到扫帚，忙问道：“大师，我用什么打扫？你总要给我工具啊。”
明镜大师微微一笑道：“你替我将剩下的尘灰，均匀洒遍这佛堂的每一寸地面。”
杨恒欣喜道：“小夜，端木爷爷终于有消息了？这真是太好了！”
杨恒愣了半响，慢慢咀嚼明镜大师充满禅机的话语，环视着满地的灰尘犯起愁来。
他收拾情怀继续赶路，虽说御风术已有小成，但一来伤势刚好，二来不赶时间，不需耗损功力施展御风术，故此只一路步行过去。
待真菜和尚等人退出禅房回屋收拾行李后，明灯大师将杨恒留了下来，对他说道：“真源，放你下山是贫僧向明镜师兄提议的。你可要给我这个面子，千万别脑袋发热，趁机溜去找自己的爹娘。不然，贫僧就要悔青肠子啦。”
他站在一旁仔细地观摩领会，牢牢记住明镜大师的每一个动作，更将每一式蕴含的精髓深深积淀在心头。如冰川融水，只是那样细小的一点一滴，渐渐却汇成了清冽甘泉，最终成为浩浩汤汤奔向大海的江河。
他瘦小的身形在佛堂里如清风般旋动，左右两腿交替扫出，腿法柔和变幻莫测，每一下都能卷起一蓬灰尘，令它们乖乖地落进簸箕。
就这样一连十多天，杨恒什么事都不做，就泡在了平山佛堂里打扫灰尘。可他始终不能令明镜大师满意，每天工作结束时听到的一句话，照例都是：“明天再来。”
“难不成他是有意折腾我？”杨恒终于忍不住想道：“或者那老尼姑跟他说了什么悄悄话，让这老和尚改变了主意。”
杨恒一省扭头看去，真彦亭亭玉立在道边，玉颊微红向他说道：“我昨天听真荤师兄说，你今天要去金顶禅院修行，所以守在这儿替你送行。”
这也难怪，想那灰尘轻若无物，以刚劲腿风扫去，想让它乖乖尽数落入簸箕中谈何容易？
明镜大师不语，“呼”地一舒袍袖，满地粉尘如条灰龙，被袖风卷席起来，徐徐注入簸箕。他微笑着说道：“我本想传你云岩大袍袖，不料你却悟出了浮云扫堂腿。可见一饮一啄皆是天定，老衲也不能强求啊。”
杨恒惊喜交加，诚心诚意地拜谢道：“大师，弟子受益良多。”
明镜大师笑道：“你的心便是最好的工具，何须老衲再给你？”说完扬长而去。
临别时，真菜和尚满脸通红拉着杨恒的手，期期艾艾道：“真源师弟，多谢你那天救了我。从前的事是我不对，你千万别放心上。”
杨恒想了想，试着调整运气与出腿的力度、角度，又一腿扫出道：“去！”
明镜大师点点头道：“现在你将它们尽数打扫干净，收回簸箕中。”
明镜大师不置可否，说道：“用心打扫，晚上我来查验。”
他凝神琢磨许久，一屁股坐到门坎上脱下鞋子，又把袜子也收了起来以免在地上弄脏。然后便光着脚板蹲着身子，在地上先用鞋子将灰尘一点一点推积垒起，待有一小团时，再以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进簸箕中。
明镜大师讳莫如深地微笑道：“你会知道的，答案就在你心里。用心去扫。”
地上的尘灰被腿风带起，往簸箕上方飘去，结果有大半落在了外面。
杨恒又是不解又是愤怒。他一心期望着进入金顶禅院，能修炼到云岩宗的盖世绝学，结果每天做的却是枯燥辛苦，还永远不能令明镜大师点头称许的扫地活儿！
他收住身形，三步两步跑过去把簸箕摆好，单腿下蹲，丹田运气，瞅准簸箕的位置，右腿运劲横扫而出道：“去！”
杨恒张大嘴巴瞧着明镜大师，察觉他并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灵机一动道：“敢情大师您是在考验弟子。”
杨恒恍若不见，旁若无人地用心打扫着。忽然一腿扫出，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这才如梦初醒收腿起身道：“大师，我还没做完！”
明镜大师低诵佛号道：“善哉，善哉，你能说出这些，说明你是真正懂了。”
“不是。”小夜摇头道：“前两日有云岩宗的师兄回山禀报，说半年多前，有人曾在遂阳附近见着过我爷爷。明灯大师得知后，便下山往遂阳查访去了。”
明镜大师点点头道：“真源，伤势养好后，你来金顶禅院报到，老衲自有安排。”
杨恒望着明镜大师目瞪口呆，明明晓得对方在诡辩，可一个字也说不山来，只好苦笑道：“大师的词锋可比弟子厉害多了。”磨磨蹭蹭把灰尘又洒了。
杨恒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隐约觉得明镜大师是在戏弄自己，气道：“你不说出个理由来，我就不干！”
真荤和尚傻傻问道：“师父，怎么说走就走啊？”
杨恒躬身应是，却发现明华大师看着自己的别样眼神。
杨恒如遭当头棒喝，脑海里顿时一片清明，再次深深一拜道：“多谢大师！”
正忙得忘我时，明镜大师走进佛堂，嘴角含着欣慰笑意静静看着杨恒。
杨恒不依不饶的追问道：“那我要做得有多快，才算达到了你心里的要求？”
真菜和尚道：“师父正在禅房等着你呢，咱们一起去吧。”
杨恒目送真彦消失的背影，心里甜丝丝地想道：“真彦师姐待我还真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杨恒依旧在平山佛堂打扫灰尘。右腿酸了用左腿，左腿累了换双掌，等掌风也打不出了，便用嘴吹。
杨恒双手接过，见朴实无华的青色剑鞘上用古篆镌有“荡邪”二字，拉出半截淡青色的剑刃，一蓬寒气扑面而来，清泉般晶莹皎洁的剑身上，隐隐透出一抹抹暗红色的光芒，不知曾经痛饮过多少妖魔邪佞的鲜血。
杨恒喜出望外，又怕明月神尼作梗，忙问道：“那我师父知不知道？”
他指指昨日杨恒收回灰尘的簸箕道：“像昨日一样，先将它们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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