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七章 蜕变
真禅知道自己走不成了。一想到自己遭受的种种酷刑和牢里奄奄待毙的龙三姑,硬着头皮只能强闯了。
这倒不是真禅视死如归,实则他心里也害怕得要命,但一想到慑仙玦已被自己吞进肚里。倘若从实招来,这三个老妖还不当场把自己开膛破肚了?所以当真是打死也不能说。
一时间真禅体内如有万蚂咬噬,五脏六腑齐齐痉挛收缩,连带身子也抽搐成一团。有心伸手拔出那些毒针,可四肢酥软全不听使唤,只能痛楚不堪地用脸颊蹭磨雪地,略略舒缓身上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
她怨毒地盯着真禅有些迷惘的脸庞,骇然发现自己已无法张开嘴巴,更发不出一点声音。想到全身瘫痪,竟连自杀也办不到的恐怖景状,任是她穷凶极恶,亦禁不住惊恐地流下两行冷泪。
他诧异地发现自己竟似被潮水推拥到汪洋的尽头。一座看不到边际的红色石崖巍峨矗立,望不到它的顶头。崖底惊涛拍岸,浪花飞卷如雪。自己的元神就飘浮在这古怪的海面上,随着潮水一起一伏,如叶扁舟。
“慑仙?”真禅混乱如麻的脑海里隐隐觉得这两个字有点儿熟悉,仿佛在哪儿听到过。好久才记起来,自己不是吞下了慑仙玦么?
龙三姑见状一喜,将信将疑道:“小哑巴,你若敢骗我,休怪老娘手黑!”
真禅也不答话,出掌击中狱卒头顶,将他震昏过去。而后看了眼牢房外空荡荡的过道,换上狱卒的衣服,发现这家伙所使的魔兵居然是面青铜方盾。虽然质地差了点儿,但在找回自己的乌龙神盾之前,也不妨聊作替代。
顾名思义,再想想自己身体的奇异反应,真禅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刚才稀里糊涂地喝下去的琼浆玉液到底是什么了。
就这时候石门上小窗打开,一个狱卒手举油灯往里张望道:“小哑巴,你睡醒了没有?要不要喝水?”
真禅心道:“它就在我肚子里。”可这话万万不能说,先是半真半假地痛苦喘息了几口,才写道:“在我娘亲那儿。”
他用袖口抹了抹嘴边的水渍,将瓦罐递还狱卒。狱卒摇头道:“留着吧,这玩意儿给你拉屎拉尿用。”啪地一声又将小窗关上。
充沛的灭音真罡在比往日不知粗壮了多少的经脉里汩汩奔流,根本不需自己的意念驱使,就完成了一次次大周天的运转。
刁冠绝道:“据我所知,蓬莱剑派门人素来不与外人通婚。秦鹤仙身为掌门,自不例外。可她方才拼命要救这小哑巴,又不似作伪。若非母子,何至于此?”
就听刁冠绝决断道:“咱们先把这小哑巴带回黑沙谷看押。秦鹤仙能来最好,否则咱们就登门拜访,顺便把她的丑事张扬开来。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量区区一个蓬莱剑派也保不住这妖妇!”
不一刻,肆虐的热流遍布周身经脉,将他的禁制一一冲破。
猛感身子一凉,龙三姑赤|裸滑溜的躯体已贴了上来,仰面就要吻落。
他走回墙边坐下,琢磨脱逃之策道:“祁连三妖还不晓得我已冲开了经脉禁制,必会掉以轻心。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两副碍手碍脚的镣铐除下,再想个法子骗那狱卒开门进来,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真禅听他们商谈,心头一紧道:“娘亲势单力薄,又身负重伤,如果冒冒然来救我,说不定真会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一时又觉得秦鹤仙莫要来搭救自己才好。
他却不知,早在峨眉山时真禅的功力在同门中已是出类拔萃。而今灭音真罡的禁制尽解,又得获魔真神功,其劲力之强实不输于仙林耆宿,所欠的尽是火候而已。
这情景像极了上次在饮冰室里的遭遇,但今次丹田热流所带来的冲击远胜十倍不止。这股不知从何处生成的灼烈气流不断生成,不断涌出,几乎将他的经脉撑爆,而丹田也急遽鼓胀,奈何再也寻找不到宣泄的口子。
哈元晟迫不及待道:“不错,就是它!快说,你把它藏哪儿去了?”
哈元晟正要将真禅从地上拎起,龙三姑伸臂一拦道:“慢着!”她翻腕入袖,伸出手来时指间已夹了四根蓝荧荧的怖畏针,手起针落,四针精准无比的扎入真禅胸口的膻中诸穴。
真禅听得毛骨悚然,心道:“不如一掌打死我,反倒干脆。可总这样被他们折磨,却何时才是个尽头?娘亲逃了出去,一定会想方设法来救我。我得尽量拖延,骗一骗这些恶人。”
而这次他被龙三姑以十八根怖畏针扎入全身要穴,所受刺|激远胜于前,等若在已有缺口的闸门上破开了一道更大的口子,体内的灭音真罡骤转强盛,终将他修炼多年的萨般若真气连带着怖畏针寒毒都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譬如易经洗髓,脱胎重生了一回。
龙三姑道:“不要紧,既然母子情深,秦鹤仙多半还会回来救这小哑巴。到时候咱们要她用慑仙玦来换亲生儿子的性命,也不怕她再耍花样!”
“嗡——”金字猛然黯灭,石壁上打开了一幅金煌煌的神奇图卷,一点一点地不断向两侧展开,画面上竟是一位风情万种年轻妩媚的半裸女子图像,惊得真禅“啊”了声,下意识地扭过头去,但觉面红耳赤不能自已,苦修十数年的禅心此刻已起不到半点作用。
“呀——”她一声痛苦绝望的呻|吟,眼中的异光刹那混浊涣散,丹炉内修行了数百年的精元真阴一泄千里,随着无处可去的灭音真罡回流真禅体内,将春阳散的奇淫药力渐渐化解。
这一下,他的视线再也无法移开……
随着毒力行开,他的神智逐渐模糊,眼前忽而血红一片,忽而金星乱冒,只迷迷糊糊听见刁冠绝说道:“三妹,这小哑巴暂时对咱们还有用,先别弄死了,等秦鹤仙……”话到此处,人已昏死过去。
哈元晟的混元一气掌在盾面上印下五道指印,可整条右臂也一阵的酸麻,身不由己往后退了两步,惊咦道:“这小哑巴哪来的这般功力!”
真禅身躯猛烈一震,真元不可抑止地急遽外泄,涌入了龙三姑的体内。
他的神智渐渐复苏,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蛇妖强|奸,又是恶心又是羞愤,颓然滑坐在地上,掩面大悲。
当下把心一横,回身挥盾“砰”地与哈元晟硬撼了一掌。
哈元晟回过神来,怒喝道:“拦住他!”门外的两个警卫闻风而动,挥动魔刀扑向真禅,尖利的报警竹哨声瞬时响遍谷中。
这三人本就是穷凶极恶之辈,哪里还会对真禅客气?当即将一口恶气尽皆出在这小哑巴的身上。若不是想从真禅口中逼问出慑仙玦的下落,早就一刀一刀将他凌迟活剐了。当下三人极尽酷刑,将真禅折磨得死去活来,终是一无所获。
他剧烈喘息着,强自抗拒沸腾的琦念,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步步被龙三姑亦诱亦逼上了悬崖。在这黑暗的斗室中,一时间行云布雨春潮激荡,可对真禅而言,必然是未来人生最难以面对的事。
说来也怪,这时候距离海面十丈高的石壁上缓缓浮现出两行金字道:“天之法则强存弱亡万古不易。旁人视我如猪狗,我视旁人如蝼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杀尽蝼蚁,则寰宇澄清。是谓魔真第一诫:天之仁。”
又是许久,他稍稍冷静下来,麻木地将裤衩穿上,瞅了眼龙三姑七窍流血的惨状,心中苦涩道:“是你这妖精先要害我才招致这般下场,可教我如何有颜面再见师傅。”
幸好他这么多年的佛门静修到底没有白费,激灵一醒道:“难得这妖妇全无防备,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猛地将身跃起,一掌击在龙三姑的小腹上。
他怅怅地舒了口气,张开双目,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异常寂静。
他不提还好,这一说真禅顿感自己口唇干裂,嗓子眼直往外冒烟。
眼见龙三姑面带狞笑步步逼近,他情急生智,顿时有了主意。
龙三姑摸了摸血肉模糊的小腹,咬牙切齿道:“那也太便宜他了!把这小哑巴交给我,老娘要他后悔从娘胎里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