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五章 鬼乱
莫啸林躬身应道：“遵命！”转身下令召集厅外守护的紫霜卫队整装待发。
杨恒点点头，走进了内殿。他没有向南宫北斗透露自己的伤情，而事实情况是不仅肋骨断伤未愈，体内神息亦仅恢复到五六成，真气虽说颇为充沛，但经过长途御剑后，亦急待补充。
可没有谁在意它的死亡，更多的恶鬼与阴物在阴天鬼帅的率领下冲入了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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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云天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道：“大哥，要能这样当年盛老教主也不至于在和地府恶鬼拼得两败俱伤后，身中无量天劫不治而亡。长生碑……那是本教的圣物，毁了它依照教规要受冥火焚身的酷刑七七四十九日方能断气，死后还要被本教永远除名遭受千秋万代的教众唾骂。大哥，你可别犯糊涂。”
过了大半个时辰，莫啸林派人进来通禀道：“两千鬼众由勾漏鬼王麾下的三大鬼帅统领由中路攻破魔陀宫三层，正向四层进发。目前仍不见鬼王踪影。”
南宫北斗怒道：“你有脾气，老子便没脾气？娘的，万一你死在夏宫，石丫头能饶得了我？普天下的人还不用唾沫星子把老子给淹死？”
在内殿的一间穹顶圆屋里，杨恒见到了南宫北斗和薄云天口中所说的长生碑。
会议很快散席，二十多个魔教高层人物纷纷离去，各自准备今夜的决战。
其余二十二人分作两队，均都出自被铁叶令控制的正魔两道各派长老耆宿门下的子弟，经过薄云天二十余年的精心调|教，修为远胜于寻常魔教教众，几不亚于仙林四柱旗下的卫道士。
薄云天漠然道：“没听杨副宫主说么，一旦夏宫失守，咱们全部玩完！”
然而就在雷鬼锤挥出的同一刻，从阴天鬼帅脚下的碎石小径里，突然亮起一束电光。一柄魔戟破土而出，自下而上深深刺入它的腰胯，最终从背心里透出锋刃。
“噗、噗、噗——”一蓬梅花魔镖射穿它厚实的皮甲直入体内。它狂暴地嘶吼着一路不停，继续冲向内殿，最终砰然爆裂化为一团火球。
杨恒亦由此醒悟到这里为何会成为历代教主的夏日寝宫。
忽听莫啸林在门外道：“启禀教主，弟兄们都准备好了。”
杨恒毫无反应，依旧心无旁骛地运气调息。而在随后的时间里，战报一个接一个被莫啸林递送进来，中路鬼众在三大鬼帅的率领下势如破竹，飞速挺进顶层。
利箭精准地贯穿过它们的要害，令鼓噪的呼吼瞬间变作了惊恐的惨叫。
无需想象，此刻的魔陀宫内早已是血肉横飞，伏尸遍地，人们在用生命和时间赛跑和命运赛跑，却无法预知谁会第一个冲过终点线。
“是个道行接近三千年的老鬼，”南宫北斗没了适才的狂放不羁，面色凝重道：“老子身上的爪伤就是他弄下的。娘的，用了一天一夜还没把寒毒给逼干净！”
它的六只大手随意抓起藏躲在自己身旁的恶鬼和阴物，分成上中下三路将它们笔直地掷出。“砰砰砰——”在这些牺牲品绝望的哀嚎声里，悬浮在空中的爆魔雷被一一引爆，从而用最快速度打开了一条前行的通道。
南宫北斗颓然道：“老子说说也不成吗，又不是真的要干。”
它们手中挥舞着五花八门的魔兵鬼刃，口中发出尖锐刺耳的兴奋呼号，如同一波迫面而来的巨浪，喧嚣而可怖。在这些恶鬼之间，还夹杂着许多同样来自地府的阴物。它们是地府中千万年积聚的污秽阴气凝聚而成，譬如阳世间的魑魅，一个个穷凶极恶玩命前冲，教人想起迫不及待扑向羊群的饿狼。
杨恒笑道：“调兵布阵我是外行，既然教主和薄总管已有安排，莫长老照做就是。”
当下以杨恒为主莫啸林为辅，包括紫霜卫队在内的百余名魔教精锐人马被布置在了夏宫之中。这夏宫本是魔教第三代教主的起居行宫，后改建为历代教主的夏日寝宫。但自第七代教主之后，便一直空置，专以供奉长生碑。
“这是全天下人的事。”杨恒平静道：“你该知道我的脾气。”
殿内的魔火一遇黑雾立时“丝丝”熄灭，鬼众欢声雷动扑向殿门。那头蛮牛般的阴物用头上的犄角第一个顶破殿门，冲入了中庭。
听着杀伐之声距离夏宫越来越近，人们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即使像莫啸林这样久经战阵的魔教长老，一想到今夜乃是破釜沉舟的一战，亦不禁心中打鼓，觉得这个夜晚过得竟是如此缓慢。
薄云天镇定自若道：“行大事不拘小节——大哥，这话是你教给我的。”
他望向防务图，上面被薄云天用炭笔在魔陀宫三层和顶层的位置上画出了两个大圈，应是与勾漏鬼王对决的主战场。
杨恒不理会薄云天的目光，又问道：“勾漏鬼王为何要抢夺长生碑？”
恶鬼像麦浪般一排排倒下，遭遇到今夜开战以来最顽强可怕的阻击。
“去死！”它狞笑伸出两只大手在那个魔教护卫的头颅两侧一按，如揉捏面团般将对方的脑袋压成了肉酱。鲜红的血和白色的脑浆从阴天鬼帅的指缝里汩汩渗出，它满不在乎地垂下手，吐掉嘴里的枪头，用舌头舔去指头上的血浆。
“昂——”一头状若蛮牛的阴物猛然仰天嘶吼，从嘴里喷洒出黑色的气雾。
杨恒明白了其中原委，也隐约猜到杨惟俨倘若攻陷魔陀宫，第一桩要做的事必定是毁去长生碑一劳永逸。但这事杨惟俨能做，南宫北斗和薄云天却连想一想都有亵渎圣教之嫌。
它像一头掉在陷阱里的困兽，狂吼道：“你们竟敢见死不救！我定要向鬼王禀报！”
杨恒起身说道：“老爷子，这坛酒就等咱们干掉了勾漏鬼王，庆功时再喝。”
“砰、砰！”雷鬼锤势如雷霆重重轰击在刀刃上，将那两名偷袭的魔教高手连人带刀迸飞数丈，落地时已成两具死尸。
莫啸林的身影从地下斜斜向后掠起，看着阴天鬼帅仰天倒下的身躯，溢血的唇角露出一缕快意的冷笑。然后，他就看到了踏着鲜血与尸体杀进中庭的武天鬼帅与罪天鬼帅。一霎间，莫啸林唇角的笑意变得更冷更狠。
幽蓝色的火焰在空气里燃烧蔓延，冲入后殿的百多只恶鬼和阴物来不及回撤，便被熊熊魔火无情吞噬，化作了缕缕飞烟。
南宫北斗喝了口闷酒，答道：“长生碑是咱们正一教传承千年的圣物。那些地府恶鬼只需在碑前被金光一照，就能脱胎换骨立地成魔，不仅能在白天的时候在阳间通行无碍，还能道行倍增结成内丹，转眼就脱去鬼籍他娘的一步登天。”
终于，第一个恶鬼的身影出现在了宫门外的通道中。和阳间无所归依的孤魂野鬼不同，它拥有近乎人一样的躯体——不，更恰当的说应该是非人的躯体。
由于整座魔陀宫的上空都有魔阵结界守护，除少数道行高深的地府恶鬼能突破进来以外，惟一的进入通道便是底层的三道门户。
杨恒笑道：“那好，我这就去找勾漏鬼王，领教一下它的寒毒鬼爪。”
莫啸林愕然道：“薄总管，这是咱们守卫红厅的惟一力量……”
“难办也得办！”南宫北斗恶狠狠道：“王八蛋，过了今晚看谁能活下来！”
在他们的背后，第二排箭手迅速跟进射出利箭。这当中的间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后是第三排箭手，第一排箭手……如此循环往复，在电光石火间数百支利箭已穿透门上窗棂间的空隙，在通道里化作一蓬寒光刺目的箭雨。
南宫北斗把酒坛重重往桌子上一放，骂道：“薄老三，别他娘的尽说丧气话。惹火了老子大不了把长生碑给砸碎了，彻底断了那些小鬼的念想。”
“呼——”十多支火箭突然射穿后殿的宫门急掠而至，顿时将殿内变成一片火海。
然而就在这不到一顿饭的时间里，它所带来的近五百部属已锐减七成，如一群无头苍蝇在中庭里奔窜游走，寻找不到逃生的出口。
它无意于欣赏月色中的江南园林景致，撒开四蹄飞奔向内殿。可迎接它的却是从假山石后激射而至的漫天寒星。
杨恒知道此事已在仙林中传得沸沸扬扬，也猜到是蝶幽儿故意为之，命人广为散播。他拿酒坛和南宫北斗碰了碰，道：“我那叫死里逃生，不提也罢。”
“铿！”从粉碎的假山石下突然冒出一条魔教护卫的身影，双手挺枪疾刺阴天鬼帅腰间的脑袋，竟被它张嘴用牙齿咬住，发出一记金石鸣响。
南宫北斗一时语塞，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走，把他给老子架下山去！”
这方案不可谓不大胆，非南宫北斗这般豪气冲霄的魔道枭雄而不敢为之。万一夏宫无法坚持到援兵赶至的一刻，魔教势必满盘皆输。怪不得南宫北斗要亲自坐镇夏宫，那不止是赌上了魔教的命运，也赌上了他自己的一条老命！
阴天鬼帅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刹那间明白了这两个同伴的歹毒居心。
“轰、轰——”黑暗中悬浮在殿内的爆魔雷被横冲直撞的鬼类与阴物竞相引发，盛绽开炫目的殷红光团。顷刻间数十个恶鬼便消融在汹涌的光澜里，使得阴天鬼帅所统领的先锋鬼众未及与敌人正式接战，便损失了将近三成。
“射！”当耀武扬威的鬼众扑近到十丈之内，莫啸林眼中寒光一闪沉声下令。
阴天鬼帅看着身旁的部众不停地倒下，却搜索不到哪怕一个敌人的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