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八章 联袂
“姑娘——”石颂霜追上两步问道：“你还没告诉，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杨恒目光游走，落定在老君泥像的背后，问道：“那天你为何不声不响地走了？”
那边厉青原已由权抗鼎等人团团簇拥保护，一边疗伤包扎一边处理善后。
石颂霜从袖口里变戏法似地取出一壶暖酒和两只小杯子，说道：“我陪你喝。”
当下赤吞霞先确认了左右并无人跟踪，引着杨恒一路向西御风而行。
杨恒不理他，说道：“往后在坡上多种点儿树，不是每次都能遇见我这样的好人。”
杨恒悠悠道：“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儿犯贱？被你连损带贬，心里还挺高兴？”
杨恒猜不透蝶幽儿挟持石颂霜到底想干什么，毫不迟疑地应道：“好，我跟你走！”
蝶幽儿幽怨道：“是啊，这道理我也懂得。其他的东西我都舍得放手，但是杨大哥——对你我却不能。”她的眸中射出火热的光芒，盯着杨恒的眼睛道：“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从第一眼看到你起，我就知道你是属于我的。”
只用简单的几句话，石颂霜便将自己和杨恒何以来了楼兰的来龙去脉对小夜说了。有关松屋订婚的事，却是被她笔削春秋揭过不提，以免触动小夜情怀。
杨恒怔了怔，醒悟到石颂霜的良苦用心，胸中柔情荡漾，微笑道：“你还担心我会抛下你，独个儿去千药岛冒险么？”将卷轴送入了她的手里。
杨恒看了眼满是泥污的绢帕，道：“又被我弄脏了，待会儿洗干净了还你。”
杨恒油然笑道：“欢迎之至！”两人全都不甘示弱，各施神息绝技放出剑华枪光，将泥石流从中劈开，再不能靠近被冲垮的外堡城墙。
一路来到小湖边，就见九曲木桥上亭亭玉立着一位蒙面女子，秀发如云衣沾露霜，似乎已在这里等候了许久。杨恒依稀觉得这蒙面女子有点儿眼熟，却不敢冒昧相认，只是暗自诧异道：“谁会到这儿来找我？”
蝶幽儿泰然自若道：“我只想救活你。至于石姑娘……她死了我才开心。”
他手攥银钗御风越过城墙，按照楼兰剑派弟子指点的方位加速疾驰。
杨恒面色阴沉举棋不定，蝶幽儿见状微笑道：“只要你亲过我，就能见到她了。”
石颂霜注视杨恒的脸庞，缓缓道：“你一定猜到了其中缘由，对不对？”
杨恒坦然道：“姑娘的袖袂和裙摆上粘着几簇留夜草的种子，那是靠海的地方独有的一种香草。恰好我在海边住过，故而识得。”
两人缠绵热吻直至吐出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蝶幽儿猛然松开杨恒的嘴唇，吁吁娇喘着在他耳畔低语道：“傻哥哥，你还不知道么？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会发疯发狂，再也不会感到快乐？”
泥石流登时分作两股，受到剑华阻挡被迫绕过外堡墙角，顺着山势往下流淌。
蒙面女子淡然回答道：“这很重要么？到了千药岛，你们自会知晓。”
“这是我的事，不劳杨公子挂心。”蒙面女子生硬道：“真禅住的地方，我已用朱记标明。你们快去救助厉青原吧，迟则不及。”说罢缓缓往后退去，身子一展腾空飞起，没向小木屋后的雪松林里。
厉青原慵懒地笑笑，说道：“不止是那段日子，我本想陪伴你走过的是一辈子。”
石颂霜的心一沉，不自觉地紧紧抓住杨恒的手，好似生怕他这就去了千药岛，说道：“你把海图交给我来保管。”
杨恒艰难地吐了口气，回答道：“幽儿，或许你还不明白：假如让我和颂霜分开，即使羽化升仙长生不老，亦全无意义。”
蒙面女子的纱巾微微抖动，似乎脸上正露出一缕笑意，却看不清她的笑容中究竟蕴藏着什么？便听她反问道：“你怎知我来自万里之外？”
厉青原摇摇头，目光凝视石颂霜容光焕发的俏脸，深吸一口气道：“你决定了？”
或许杨恒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察觉到蝶幽儿离开的人，但被魑魅魍魉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想要脱身也是不能。
蝶幽儿不以为然道：“那要看这张古琴的主人是谁？杨大哥，想来你也知道，天妃对石姑娘不怀好意。我这么做，也是气愤不过，想替你出口恶气。不然的话，留她一条性命也无伤大雅。”
杨恒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微怒道：“你早就知道颂霜一旦见到天妃，就难逃厄运，却还是哄她前往梅里雪山？！”
泥石流过后，雨歇天晴。杨恒懒洋洋靠在半边墙垣上，一边运气调息一边观察坡上动静，以免还有被冲断的树木滚落伤人。
厉青原终于忍不住莞尔一笑，说道：“滚你的蛋，少来分我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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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吞霞？”杨恒刹那间明白过来，心中更是担心石颂霜的安危，对那弟子吩咐道：“烦劳转告厉掌门和小夜姑娘，就说我有点儿私事要办，天黑前应可回来。”
石颂霜惊异愈甚，不由自主迈步向前道：“姑娘是从何处得知的这消息？”
厉青原萧索地摇头道：“只怕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了。”接过酒杯一口饮尽。
石颂霜端起一杯酒送给厉青原，回答道：“他说：他这一辈子永远都会欠着你一壶酒，直到有一天能够补上。”
两人相依相偎坐在峰顶看过日出，方才恋恋不舍往山腰的小木屋行去。
“吱呀——”虚掩的门猛然被人推开，权抗鼎站在屋外叫道：“青原，出事了！连日的大雨将山体冲垮，一股泥石流正从山顶泄落，涌入外堡！”
那弟子答道：“是个身材魁梧的红发男子，自称姓赤。此刻还在堡外等您回音。”
没有了朱弦古琴的控制，一众苗疆的魑魅魍魉如获大赦欢欣不已，也是围住杨恒千恩万谢，感激不尽。却大多没有注意到蝶幽儿趁着混乱，业已悄然离去。
杨恒摇头苦笑，说道：“你最好别那么着急把海图收起来，至少要誊出一份交给你的义父和我的岳丈。”
远远的，他就看见赤吞霞孤零零地站立在堡外。杨恒飘落在地，顾不得寒暄，追问道：“是不是幽儿掳走了颂霜？”
蝶幽儿幽然道：“果真如此，我也只能认命。杨大哥，难道这点小小的请求，你也吝啬于满足我么？”
这天午后厉青原在屋中打坐，石颂霜忽然来访，悄悄在他榻前坐下。
蝶幽儿停住脚步，妩媚浅笑道：“不错，天妃确是我杀的。那日我怕你生气，没敢承认。如今朱弦古琴已被你亲手毁去，咱们也就互不相欠啦。”
两股啸音一低沉一高亢，如双龙出渊横行天宇，声传数十里久久不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