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一章 纯属误会
“叛贼,你不得好死!”黑衣女刺客的檀口刚得到自由,便咬牙切齿地诅咒说。
“师姐,”黑衣女刺客比她只慢半拍追到江边,望着浩荡的江水急切问道:“这小贼是往哪个方向溜走了?”
“尽君今日欢”的药力不负裴潜所望地在她体内准时发作了起来,更使得玉诗姑娘欲乱情迷忘情欢叫,却不晓得这竟会是裴大公子的破处之夜。
白衣女刺客软鞭一抖,蓦地凝直如枪让开抛来的肉弹,刺向裴潜背心。
玉诗是云中镇暗香斋公认的第一美女。裴潜暗恋了她整整三年。换而言之,不到十七岁的裴潜那时就已经开始绞尽脑汁地搜寻能够将玉诗姑娘弄上床的办法。
更可恨的是,自己视若性命的青虹古剑和用以照明的雪里火也统统落入了裴潜的手里。她呜呜作声拼命挣扎,但浑身酥软无力,连咬舌自杀都办不到。
腰带是用熟牛皮做的,本身并无丝毫特异之处。玉诗问的,是藏在腰带里的那些鼓鼓囊囊,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一排锈迹斑斑的大号绣花针,一瓶装了活血通络丸的小瓷瓶,一盒墨绿色的金创药,一把蓝汪汪的匕首,还有小包的蒙汗药,不到半指长的吹箭,以及某些特殊场合下使用的黑面罩、飞虎爪……
更要命的是,这“二十一星穿云弩”分明是“山中贼”的专属装备。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黑衣女刺客香软的红唇,贪婪地吸入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跃身上了江岸,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往不远处的山林里走去。
就在裴潜高呼酣战,准备掘取人生第一桶金的关键时刻,二楼窗户被打开了。
黑衣女刺客精神一振,右手握剑开道往茂密的水草丛游去。她的修为刚刚臻至炼神境界,比起白衣女刺客相差不止一筹,无法像师姐那样运用灵觉施展“寒潭心影”功法探测草丛内景象,于是凝目观望愈发小心,以防裴潜藏在暗处伺机偷袭。
裴潜丹田提气,弹身飞射出暗香斋的大门,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凭良心说,他喜欢女人,更喜欢主动往自己床上奔的女人。但绝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也绝不是浑身散发杀气、没半点人味的女刺客。
“哗——”波浪翻腾,裴潜从江面下冒出头来,凝目打量了下岸上的景状。与预计的上岸地点只差了不到一丈,这里是距离云中镇以西十里的玉江上游,和白衣女刺客追杀的方向南辕北辙,暂时应该很安全。
裴潜叫苦不迭,心知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自己面对黑衣女刺客的青虹古剑最多支撑三十个回合可不落败;可对上白衣女刺客的这条软鞭,三个照面就该没命。实在是没脸到家。
“嗡——”裴潜脑袋一炸,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楚,忙问道:“你说什么,谁是叛逆?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裴潜气急骂道:“有眼无珠,眼大无光,狗眼看人低!那姓段的算什么玩意儿,岂能和老子相提并论?”越说越是愤怒,拔出淬毒匕首唰唰唰转眼之间将黑衣女刺客满头乌黑的秀发剃了个一干二净,兀自不解恨道:“那你剃光了头发,算不算做贼心虚,企图假装成小尼姑?!”
“我的鼻子还算挺,嘴巴不算最大,耳朵呢好歹是有福相的那种。”裴潜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试图寻找到能够令玉诗姑娘对他着迷的理由。然而最终也只能违心的承认:今晚他能够睡到玉诗姑娘的床上,全凭兜里的那点银子帮忙。
屋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婉转莺啼声,粗重喘息声,还有床板吱吱呀呀的呻|吟声,无不显示出这场大战的激烈程度。
“砰!”玉掌劈击在枕头上发出一记闷响。青色的光波从掌心溢出,如一圈圈的涟漪冒起轻烟,将枕头瞬间绞成齑粉。
“轰!”他右肩运劲撞碎背后墙壁,身子顺势翻滚到了隔壁屋中——自己撞见的这个白衣女刺客少说也是突破金丹境界的古剑潭高手,不赶紧开溜还等死不成?
这是入夜后整座云中镇上最繁华闹忙的一条大街。街道两侧共开了八家青楼,五家酒馆,外带两家专治花柳病的药铺。
裴潜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顺手抄起一个姑娘的披肩草草围在腰间,边逃边叫道:“老板娘,今晚这一百两银子你得还给我。记得要让玉诗姑娘陪我喝顿压惊酒,另付三百两的伤药费。不然我就报官,告你窝藏女飞贼谋财害命!”
好在裴潜自个儿飞快地褪下了裤子,解除了她的疑惑。但那根黑色的牛皮腰带却还是牢牢缠在了他的腰上,硬邦邦的顶得她一身细皮嫩肉好不难受。
他咕噜噜就地翻滚,听到床上响起一男一女的惊呼声,只好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住,我借道走人,两位请继续……”扬手甩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逍遥神针”封住被自己撞破的墙洞,弹身撞开房门冲了出去。
裴潜用手指着他自命不凡的脸庞,说道:“你仔细看,再看仔细点儿——我到底是不是那个姓段的?瞧,老子嘴上可没长胡子!”
今晚他终于如愿以偿,脱|光了衣服躺在了玉诗的床上,代价是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和被老鬼发现密柜里的银票失窃后,暴跳如雷满街追杀的严重后果。
黑衣女刺客的身子一僵,被裴潜从身后冒出,弹指连点了她背心五处大穴。
白衣女刺客收起“寒潭心影”,睁开双眼道:“他藏到了江底,我的仙息无法追索。但根据水波的动荡反应,他应该是往东逃走。你沿着江底追踪,我在江面上监视,咱们齐头并进,一旦发现贼宗就用‘连天虹’报讯,今晚一定要干掉他!”
裴潜愣了愣,摇头道:“莫名其妙!”把黑衣女刺客重重往林子里一摔,丢下青虹古剑和雪里火,在她面前蹲下身子道:“说,为什么要杀老子?”
“丢你娘的‘二十一星穿云弩’!”听到弓弩密集的破空声,裴潜心里一句咒骂,紧紧抱着玉诗火热的胴体往床内侧翻滚,四肢纠缠地完成了首次人道大业。
因为除此之外,裴潜实在想不出刺客会找上自己的理由。他身世简单清白,平日与人为善,大祸不闯小祸不断,绝没有道理让谁恨得牙根痒痒,非要杀之后快。
看到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裴潜顾不得惊世骇俗,腾身跃上一辆马车的顶棚,脚尖一点又换到一个在街边招揽生意的青楼姑娘头顶,几起几落已掠出二十余丈,展现出一个达到凝元级数高手所应有的身法底蕴。
她腰肢扭动,娇躯破开江水潜至草从前,伸手用青虹古剑挑起了披肩,寻思道:“不管怎么说,小贼沿着江底往东逃走已是确凿无疑。”
他光着身子,没带刀没穿鞋,腿上还压着个半死不活的玉诗姑娘,情势之险恶实为平生仅见,情急下将怀里冰雕玉琢的胴体猛往刺客抛去,叫道:“我把她还给你还不成吗?”
话音未落,白衣女刺客从楼道上凌空飞落,一掌拍向裴潜的头顶。
黑衣女刺客相信,人间再也不可能有比这更加悲惨可怕的事情。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今晚噩梦般的遭遇才刚刚开始,后面发生的事将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突然,黑衣女刺客两眼发直面部通红,嘴里“咕嘟嘟”往外猛吐气泡。原来她的经脉受制无法继续在水底屏气,更无法浮上江面换气,眼看就要被活活憋死。
话音未落,裴潜的脸突然凑近,黑衣女刺客吓得一大跳,警觉道:“你想干什么?”
裴潜正在人仰马翻的酒桌之间披荆斩棘奋勇逃命,感到上方恶风不善,却不敢再硬接白衣女刺客“烟波掌”,扬手洒出一蓬芬芳甜腻的淡黄色药粉道:“看我的‘扑街散’……哎呦,对不起搞错了,怎么会是‘尽君今日欢’?”
她皓腕微振,四面八方尽是鞭影,犹如一股黑色狂飙将裴潜罩定。无论这家伙往哪个方向闪避都是死路一条。
女刺客揽臂接住玉诗,手中剑势不由一顿,飘落在床榻前。她绝非第一次做刺客杀人,否则如此重要的任务亦不会派到自己头上。但无可否认,眼前这长得像瘦猴似的年轻人和从前那些死于自己剑下的猎物截然不同。
借着月光他看见卷轴上画的是一个年轻男子。“是你的情哥哥么?”他望着画上的人物,不屑地点评道:“长得也太离经叛道了点儿吧?眼睛那么小,耳朵那么长,尖嘴猴腮,贼眉鼠眼……嗯?”
裴潜顺着玉诗的目光低头望去,显然引起她好奇的并不是半遮半掩在被子里的那顶军帐,而是由此往上数寸的黑色腰带。
黑衣女刺客怒声骂道:“那是你做贼心虚,将胡子剃了。以为这样我们就找不到你了?真是白日做梦!”
黑衣女刺客神智一清,不由自主地睁大双目,却看到一双黄豆般的小眼睛骨碌碌乱转,距离自己的脸庞不到半寸。而它们的主人,正用他那张臭嘴封住了自己的樱唇,一边将丝丝缕缕的真气渡入,一边搂着她的小蛮腰往回游去。
“我另送一百两银票给你!”裴潜深谙花钱消灾的道理,何况这钱也是从老鬼那儿偷来的,借花献佛自然毫不心疼。
藏品五花八门足有二十多样,当然也少不了譬如今夜这种场合必备的“郎心似铁丹”和“尽君今日欢”。前一种他用,后一种专为玉诗准备,同样是裴潜从老鬼的密柜里顺手牵羊搜刮来的宝贝,也同样在半刻之前偷偷下到了两人的酒杯里。
“不成、不成!”女刺客的剑比话更快,一气呵成又攻出三招,杀得裴潜手忙脚乱险象环生,“我要杀了你这叛逆,为天下除害!”
“不成!”女刺客连攻两剑都未能伤到裴潜,不禁讶异于这瘦猴子的身手灵活。
她惊恐地尖声叫道:“恶贼,你要干什么?快滚开……”
裴潜拨开人群往楼梯口亡命飞奔,叫道:“救命啊,有两个女飞贼要非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