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鬼主意(2/3)

首发：~第五章 鬼主意

裴潜一阵泄气，发现自己用以讨价还价的筹码在老鬼面前从来无效，怒道：“那也得老子有命去砍黄炜的脑袋。”

裴潜倒是精神头上来了。趁着史书德捱板子的工夫，他命人落笔如飞将口供写好，拿在手里慢慢踱步来到这倒霉蛋跟前。

裴潜皱皱眉道：“这是开明绅士体恤绣衣使衙门办差辛苦，经费不足才诚心敬献的捐款，你都上账了让兄弟们吃什么喝什么？”不由分说随手捡了张五千两的银票往怀里一揣，起身道：“都分了，受伤的多分点儿，打板子的给双份。”

“你的供词，还有服罪状。”裴潜回答道：“没法子，事情闹成这样，本官也得有个交待啊。你将就着画个押，我也好立刻放人。咱们皆大欢喜，你说好不好？”

“你不是活得很滋润么？那么多老百姓向你下跪，高呼段青天。”老鬼不以为然道：“而且你也见到了菡叶，还差点娶了花灵瑶。我好像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裴潜气结，手撑桌面道：“铁瘸子，你也是红旗军的人？”

那二等绣衣使连声应是，率着一众手下灰溜溜地去远。裴潜携着铁瘸子和小杜往铺子里走去，突听身后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老鬼淡淡道：“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一定是盟友。”

裴潜眨巴眨巴眼，凑近老鬼道：“说说看，为了炸掉军械所红旗军赔进了多少人？”

老鬼郁闷了好一会儿才道：“早晓得我干嘛收你做徒弟？好吧，还有剑芒。”

裴潜脾气极好，笑吟吟道：“那我就念给你听听吧。无非是你承认自己纵容家奴以暴力方式对抗官府执法，并打伤绣衣使两人……嗯，还有就是今天咆哮公堂辱骂朝廷，对本官的好言相劝置若罔闻反动以老拳。”

他摇摇头，走到已惊呆在那儿的小杜跟前，从他手里拿回马鞭，指着二十多个不争气的下属道：“老子让你们去查案办差，你们却来欺负这些奉公守法的寻常百姓。丢你娘的，这算什么本事？有种就给我去查那些有钱有势有后台的大户人家，查他们个鸡飞狗跳、倾家荡产，天塌下来老子替你们顶着！听懂了没？”

他站起身来，吩咐道：“刁主事，你亲自用马车欢送史爷回府，再让牢里的几位大哥把供词写好，也一并释放。还有，那一万六千两的银票别忘了带回来。”

铁瘸子吓了一大跳，饭碗啪地砸地，说道：“恩公，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如果我是红旗军的人，还会被那帮龟孙子随便欺负？”

裴潜气道：“自从第一次在暗香斋见她，老子就没一天觉着自己是安全的。”

老鬼哼了声道：“先是剑气，后是剑罡，我这点儿家底迟早要被你败光。”

来到石狮子老街上，裴潜远远就看见街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朝着铺子里指指点点好似在议论什么。他心中好奇下了大黑马挤进人群。

史书德全身哆嗦，终于意识到遇见了比自己还狠还横的恶霸了。偏生这恶霸还披着从四品的官皮，心中又恨又怕说不出话来。

就见二十余名全副武装的绣衣使在铺子前耀武扬威，把小杜踹在地上，又摁住铁瘸子暴打，正要查封神兵坊。裴潜不假思索地喝道：“住手！”

“不久，”老鬼悠悠道：“要是你再晚到一会儿，就见不着门外二十多个手下了。”

裴潜愣住了，问道：“她要找我干嘛？”突然脑瓜里灵光乍现，叫道：“没门！”

裴潜点点头，问道：“刚才是哪几个动手揍你和铁老板的，记得不？”

裴潜明白了，嘿然道：“假如把三千颗云中雷全都点爆，将整座泰阳军械所炸飞上天，黄炜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望着铺子里的一地狼藉，裴潜低骂道：“这帮孙子，尽给老子丢脸。”

“想不想知道你姐为何要追随在晋王身边？”老鬼看到裴潜在狠命摇头，怀疑道：“真不想？那我就不说了。看来你已对她心灰意冷，那后天的密会也不必去了。”

裴潜不动声色，抬手扼住中年男子的手腕往外侧猛拧，沉声道：“你是谁的属下？”

裴潜怒气稍消，扶起小杜道：“你伤得怎么样，要不要去看郎中？”

老鬼神情一整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教诲你的？做人要懂得知足常乐。”

裴潜眉头往中间凑，问道：“还有呢？”

裴潜笑道：“山里好，那小溪水多么清凉，还能让我把耳朵埋进去。”说罢不等老鬼奏响二胡，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地下室，来到上头的小厅里。

老鬼笑了起来，说道：“你反应倒挺快，其实听一听也无妨。”

裴潜看到铁瘸子已经退回上头，咬牙道：“你差点害死老子！”

老鬼微微点头道：“黄炜是二皇子一系，而正在泰阳府督军的晋王则是最有名的太子党。届时无需上奏，他就能凭借上方天子剑以渎职之罪查抄黄炜。”

铁瘸子呵呵一笑，一瘸一拐走下楼梯，从柜子里取出一支长约一指的黑色铁管，交给裴潜道：“里头一共装了九根用稀金锻铸的逍遥神针，扣动一下机关就能射出三根。可以藏在袖口里，也可以帮你装到靴底。”

老鬼道：“那就提开了的那壶吧——花灵瑶在昨晚已抵达泰阳府。她就住在城中，这是地址和接头暗语——”说着他将一张小纸条递给裴潜，接着道：“你去见她。”

小杜吐了两口血沫，道：“我没事儿。段大人，别轻饶了这帮龟孙子！”

裴潜将信将疑，老鬼悠然道：“有人想你了，所以千里迢迢跑来了泰阳府。”

老鬼摇头道：“晋王是不可能知道这些内情的，而且他也不必了解。关键在于，如果你想让黄炜掉脑袋，就不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皮厚有皮厚的好处，至少挨打的时候不会觉着太疼。在遇见裴潜以前，史书德一直以为自己的皮已经够厚够硬。可是等到六十大板打完，他才发现自己除了能够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外，连呻|吟的力气都失去了。

地下室里坐着一个身材修长的黑衣男子。他相貌英俊神情淡漠，正优哉游哉地喝着凉茶，膝盖上还架了一把年代久远的二胡。

老鬼把二胡端端正正架起在膝盖上，说道：“我要拉琴了，你想不想听？”

刁成义对裴潜佩服得五体投地，彻底领教了这位新任顶头上司的厉害，连忙躬身应道：“是，卑职一定会把银票带回来。无论怎么说，这也是史爷对咱们绣衣使衙门的一片关爱之情啊。”

裴潜心头微动，不由自主地问道：“是谁？”

老鬼微笑道：“你说的是水中天？所以我才劝你去找花灵瑶。有她在，你会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