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八章 问我人头值几何
裴镌威风凛凛双手叉腰道:“也罢,我就当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是……就怕你手下的人口风不牢,早晚还是会把这事捅出去。”
所谓细胳膊拧不过粗大腿,当下古聚机和裴镌分道扬镳,水陆并进赶往榆树关。
“谁跟老子交情深厚,跑那么老远给我送行?”裴镌回过头也有些奇怪。
如今他要考虑的,恐怕不是如何给自己出气替叶罗报仇,而怎样溜之大吉。
咦,这瓜藤怎么还在冒烟?斩断天脑海里一记电闪暗叫声:“不好!”
“老翟,你登船先走。”裴镌明白只要不是人赃俱获,石冠达就拿自己没辙。
裴镌身形弹射而起,直冲暮色低垂的天宇。刚刚被江水洗干净伤口又有鲜血在不断渗出,破碎衣衫直如在染缸里泡过。
可惜阴谋论无凭无据且流传范围有限,大楚主流媒体一致以“唐王痛悟前非,以死赎罪与过去决裂”为大标题,纷纷如实转载官方声明,并配以上千篇评论员文章。
“砰!”岸上传来一记沉闷的爆响,裴镌骑来的骏马猛然爆裂,化作漫天血雨。
“灭绝魔气”顾名思义,罡气所到之处万物生机灭绝,宛若冰封冻土死气沉沉。
兴许是江边风大,裴镌很难听清楚。他竖起一只手摆在耳朵边,凑近石冠达慢条斯理道:“什么……你要劈叉,好像这儿观众少了点?”
电光石火之间他便有了收获,一对乌金魔锥想也不想朝左侧江水里刺去。
“叮!”叶罗左手一挥乌金魔锥击飞短刀,右手魔锥穿透裴镌左肩带出一蓬血水。
裴镌双掌合击夹住乌金短刀,顿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震得双臂发麻,身体骤然变沉不可抑制地掉向江里。
“当初曾蕴嘉就是躲在箱子里离家出走的。”裴镌道:“她忘了打气孔,差点憋死。”
裴镌瞅了眼小册子的封面,诧异道:“这是啥玩意儿,道法秘笈还是藏宝指南?”
叶罗如影随形,乌金短刀发动第三波攻击,以泰山压顶之势斩向裴镌头顶。
石冠达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一缕得色,说道:“适才小侄多有冒犯,请裴叔叔勿怪!”
有人说唐王受不了牢狱羞辱,在一顿丰盛的饱饭后,毅然决然解下了裤腰带,上吊自杀的。由于体重原因裤腰带屡次崩断,迫使他接连尝试了九十九次才终于成功地吊死了自己。
很不幸,这位身负重任的使节就是刚刚获封武阳公的裴镌。他满眼热泪地感谢了陛下对自己的深深信任,决心洗干净脖子这就去找白日寒说道说道。
天长地老……裴镌叹了口气道:“她终于实现了飞天梦,老子也该上路了。”
叶罗挥动乌金魔锥荡开蛇形锥,裴镌祭出隐形披风身影匪夷所思地消失在江里。
为了向全国军民彰显自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坚定信念,裴大使将他在京城搜刮到的金银细软一家一当统统打包装车,委托明玉坊随行押运。
不意披风掀起,一团金光直刺叶罗双目,乌金魔锥铿然有声击在琉璃沙漏释放出的光罩上。裴镌趁势出手,天下刀憋足了劲儿朝叶罗面门劈落。
斩断天的凶名真不是吹出来的,单以实力而论足足比玉罗娇、金合欢这样的绝代妖娆还要高出一个境界,也只有居巫奇、东方发白和老鬼那样的顶尖级人物才能跟他平起平坐。当然禹澄清不在此列,因为她不是人物而是人妖。
人们在为唐王之死而敲锣打鼓窃窃私语的同时,又不禁为当今最最英明神武的伟大陛下感到一丝同情与悲伤。从小没了母亲,新近死了父亲,两位兄长又接连过世,而今虽然端坐在九五至尊宝座之上,却何其的孤单何其的哀伤。偏偏还有人居心叵测炮制各种谣言,恶毒中伤这位饱受命运捉弄的孤儿……不,寡人,太不像话了!
直到唐王死讯传出后十二个时辰,朝廷方面才正式出面辟谣。一方面出具了唐王的验尸报告和狱卒的证人证言,一方面公布了京城十大最著名仵作联名签署的验尸报告,这才令真相大白于天下——原来,唐王是自己拿筷子捅死自己的!
叶罗冷着脸道:“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会放过你。我们之间仇恨,必须用鲜血才能洗涮干净!”
“没大没小!”裴镌陡地变脸,冷笑道:“本爵爷的名讳是你一个小小四品校尉张口闭口随便乱叫的么?”
诡异的是他屁股上燃烧的紫色火焰入水之后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呼地声势暴涨。
这是叶罗么?裴镌倒吸一口冷气。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望着面前石破天惊的刀势,此刻的裴镌何止刮目,简直连眼珠子都快弹出来了。
裴镌大度道:“你都自称小侄了,我这做叔叔的能不包容么?不然,也用不着撇下大船,在这儿独自等你了。”
这里早有翟臻亲自准备好的大船等候。一个个大箱子从马车上卸下搬运进船舱里,裴镌将一张盖有兵部大印关防文书交给翟臻道:“人一个不少,我都送到你手上了。接下来事儿跟我无关,你自己看着办吧。”
事实证明游龙戏凤、天罚地刑和老李探花死得都不冤,所有人都低估了裴镌的真实实力。但今天这小子必死,斩断天以他半秃的脑袋发誓!
当即禹龙宣以国事为重家事为轻,强压亲人离去的伤悲,下诏各路义兵勤王;同时他派出使节前往北疆劝说白日寒,为和平解决争端再作最后一次努力。
裴镌心中特别想念老鬼,要是有那老家伙在,斩断天能断的就不是天而是他自个儿的脑袋了。然而老鬼不在京城,也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石将军,裴侯爷……”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人战战兢兢从金吾卫的队列里走了出来,满脸赔着讨好的笑容躬身施礼道:“小人——”
旨意下达后第三天,钦命和平大使裴镌便在五百名亲兵的护卫下低调北上。
叶罗铿然掣出乌金短刀,森然道:“等杀了你,我自会去找她!”
伸手接住仔细打量,黝黑滚圆跟个铁铸的西瓜差不多,上面居然也带了根瓜藤。
哪里还会给他机会说话,石冠达猛然拔出佩剑,当胸刺了过去。王文礼一声惨哼缓缓倒地,石冠达抽出沾满鲜血的佩剑余怒未消道:“把尸体丢进江里喂王八!”
“未必啊未必,”裴镌大摇其头,“譬如说那个给提供你‘可靠情报’的家伙,他是什么来路,晓不晓得今天的事儿?”
裴镌双手夹刀踹出左腿,逼迫叶罗撤招。不料叶罗蓦地松开紫金短刀,两手同时亮出一根乌金魔锥,双管齐下扎向裴镌胸口。
“这是什么?”饶是斩断天见多识广,一时半刻也叫不出这东西的名字。
有人说唐王在牢中博览经书,渐渐意识到自己罪孽深重愧对先祖,惟有一死才能获得解脱。于是他大彻大悟,就用念珠下酒喝,最终消化不良活活撑死。
这时候暮色低垂,渡口罕无人迹。裴镌上马欲行,忽听远处又有人喊道:“裴镌——”叶罗骑着一匹快马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