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二十八章 两个人的世界(三)
很显然,她父亲长孙靖抛弃她生母王氏一事,给长孙湘雨造成了极其巨大的影响。
所谓的花树,并不是真正的树,它指的是挂满了各种彩灯的木架,高十余丈,衣以锦绮,饰以金银,燃万盏明灯,簇之为花树,端地是世间罕见。
“哈哈,姑爷客气了!”
谢安愣了愣,恍然大悟,笑着说道,“你是说,被卫尉寺巡防司卫兵追赶的那一晚?”
“你这人!”见谢安故意调戏自己,长孙湘雨气地直跺脚,在恨恨瞪了一眼他后,气呼呼说道,“好啦,放啦!”
“那……那可是奴家的嫁妆!——什……什么为夫,人家还没嫁给你……不知羞!”
仿佛是看穿了谢安的心思,长孙湘雨秀目一白,没好气说道,“先前人家在家中,自然是衣食无忧,可既然要嫁给你,奴家自然要替日后打算,似你这般挥霍无度,人家日后多半要忍饿挨饥,唉,奴家真命苦……”
要知道长孙湘雨本来就吃味谢安对苏婉的感情,这会儿要是被她发现又多了一个金铃儿,她不拆了谢安才怪!
本来长孙湘雨只是与谢安开个玩笑,耍耍他,却不想谢安头脑也机敏,工工整整,对答如流,差点还将她气个半死。
古人有诗赞其曰,有灯无月不误人,有月无灯不算春。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似银。满街珠翠游春女,沸地笙歌赛社神。不展芳樽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大周历来实行宵禁,每日二更天左右,卫尉寺巡防司的卫兵,便会敲响禁鼓,禁止百姓出行,而到了戌时二刻,差不多是后世十点左右,依然还逗留在街头的人,便会以触犯宵禁的罪名,被巡防司的卫兵抓捕起来,按照大周履行,要责打犯事者十仗,以儆效尤。
“那里?”顺着她所指的地方一看,谢安愣住了,因为长孙湘雨所指的,正是西直门城楼。
望着长孙湘雨略显失落的表情,谢安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心中一动,取起笔来,在长孙湘雨的祈福文折上又添了一行。
“这块令牌……”果然,那位将官瞧见谢安手中的东军令牌面色一正,在上下打量了谢安一眼后,惊声说道,“阁下何许人?何以会有我上将军的令牌?”他口中的上将军,指的便是梁丘舞。
“这……”那将官看起来有些犹豫,摇摇头说道,“姑爷,这恐怕不合适!——这也太多了……”
见长孙湘雨一脸正色,谢安错愕之余摇了摇头,说道,“为何要谢?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那你又写了些什么啊?”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谢安伸手去夺长孙湘雨手中的祈福文折。
“普……通?”长孙湘雨愣了愣,捉狭说道,“难道奴家不美么?不聪明么?”
是个人都知道,眼下正是俘获长孙湘雨芳心的最佳时刻,在此与她定情一吻,比什么誓言、承诺都来得有效,这种事,谢安又岂会不知。
仅看了一眼,他呆住了,因为上面只写着寥寥几字。
由于已向长孙湘雨承诺过,让她尽情地做她想做的事,为此,谢安并没有拦着她喝酒,以至于几瓶青红酒下肚,别说长孙湘雨喝地双颊娇红,一脸诱人醉态,就连谢安亦有些脚步不稳。
长孙湘雨咯咯一笑,戏谑说道,“市井上传,嫁汉嫁汉,为的穿衣吃饭,若不能穿衣吃饭,嫁汉何用?”
抬起右手,反握住长孙湘雨滑嫩的小手,谢安笑着说道,“难道说,这才是你愿意嫁给我的原因?”
就连醉醺醺的长孙湘雨亦强打精神,忘情地在空旷无人的城楼顶上来回奔跑起来。
还没等谢安明白过来,长孙湘雨伸手敞开了身上的大氅,拉过谢安的右手,深入自己衣服之内。
谢安知道,这叫【天灯】,又叫【祈福灯】,是朝廷礼部官员特地放摆在皇宫前的街道上的,为的就是叫百姓们用笔墨书写祈福的文折,放置在那巨型彩灯的内侧小槽,待过些许时辰,等大周天子李暨与百官驻足正阳门城楼时,右安北街、左安北街、正阳街、朝阳街、阜成街这五条街道上所放置的数千盏巨大祈福灯一同放飞浩瀚的星空,那才是今日上元节真正的压轴美景。
“……”感受着右手传来的美好触感,谢安呆若木鸡。
“哪里哪里,这位大哥言重了……我二人,能上去么?”谢安讪讪一笑,虽说在附近的东军将士眼里,他身旁的长孙湘雨只是一位俊秀公子哥,可谢安却又一种背着梁丘舞与长孙湘雨偷情的负罪感,虽说梁丘舞已经应允了他与长孙湘雨之间的事。
“不好么?”长孙湘雨轻笑着问道。
不得不说,谢安在紧要关头,还是极具勇气的……
“说说嘛,究竟什么时候!”
“我二人想到城楼顶上观赏灯会,还望几位东军大哥行个方便!”说这句话时,谢安从怀中摸出了一块木牌。
“嘻嘻……”
正如谢安当初所说的,她,也只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甚至于,长孙湘雨已主动踮起脚尖,将鲜艳可人的红唇呈现在谢安面前……
“你想啊,当初不是你闲着无聊算计舞,我就不可能与舞发|生|关|系,成为东公府梁丘家的女婿,也无法结识你……无法结识你,自然也不可能通过科举成为大狱寺少卿,自然也没有了后来的诸多事……是你,给了我如今的官职与地位!”
这一点,作为大狱寺少卿的谢安相当清楚。
“都是自家弟兄,大哥就别客气了!”
心中暗自嘀咕一句,谢安没好气说道,“好男不跟女斗,不跟你计较!——眼下逛哪啊?”
“咯咯咯,咯咯咯咯……”在无数行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下,长孙湘雨忘乎所以地大笑起来,只笑得直不起腰。
“可恶!”或许是气地不轻,或是酒意未退,长孙湘雨一把抓过谢安的手来,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措不及防,谢安痛地倒抽一口冷气。
“嗯!”望着她柔情似水的目光,谢安重重点了点头。
谢安愣了愣,诧异问道,“你笑什么?”
长孙湘雨本来就是别人指东、她指西的性格,见谢安面露尴尬,她反倒是来了兴致,变本加厉腻在谢安身上,轻声细语,口吐种种肉麻的话,让谢安又好气又好笑。
终究,谢安再也无法忍受旁人惊骇莫名的眼神,拉着身旁这个作怪的女人逃命似地跑向广安街深处,一直来到几座五彩花树之前。
望着长孙湘雨那犹如寻常女子般纯真笑容,谢安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也是,有几个情窦初开的芳龄少女不想成为意中人心目中的凤凰呢?
直到此时此刻,谢安这才意识到,冀京的春节尽管也热闹非常,但比起上元节,简直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
比起伊伊与梁丘舞,长孙湘雨的心性其实并不成熟,她生性喜欢玩耍,喜欢胡闹,但碍于她是长孙家的女儿、当朝丞相胤公的孙女这个极其特殊的身份,她无法肆意地过她想要的生活,无拘无束的生活……
想到这里,谢安摇了摇头,苦笑说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有说服力啊……”
在花树四周,冀京许许多多名流围观左右,其中不乏有撑着纸伞的世家千金,相伴着自己的意中人在此赏灯,诚可谓是郎情妾意,情意浓浓。
“嘶……姑奶奶,用不着这么狠吧?”
“好吧,是一个美丽的、聪明的、普通女人!”
不得不说,站在西直门城楼顶上居高远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放眼望去,整座冀京城的万家灯火,尽收眼底,几条街道上点点灯火汇聚成璀璨的灯河,端地是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长孙湘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在沉寂了半响后,缓缓将手放在谢安手心中,轻笑着说道,“奴家……可不是君子哦!”
“那可真巧了,”撇了撇嘴,谢安脸上露出几分痞态,嘿嘿笑道,“我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