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6章 又向荒唐演大荒
街坊四邻听见喊声,一股脑儿全都涌了过来,不一会儿就围了一圈人,几个胆子大的试着上前阻拦,却被江榆挥舞着的刀口吓得不敢靠近。
王氏一边哭喊一边跑向了佑安堂医馆门口,惊得江远舟也赶紧出来,一出门就看见江榆拎着菜刀,直直地盯着披头散发的王氏,身后跟着狼狈的季勉峥,顾不得弄明白怎么回事,只得先挡在王氏跟前,拦下了江榆。
投鼠忌器,江榆怕伤了江远舟,原地站住,颤抖着声音说道:舅舅,这是我自己的事,您别管!”
江远舟只得耐心地柔声安慰江榆:“你先把刀放下!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从小到大,江榆一向懂事稳重,她今天这样,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江远舟试图先稳住江榆的情绪:“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替你出头,好不好?你先把刀放下!”江远舟几乎是恳求地说道。
江榆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但她仍然咬紧牙关,任由眼泪夺眶而出,愣是没有哭出声来,她知道,此时周围站着的人,全是等着看笑话的。
那伸长脖子,露出期盼的,好奇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眼神,她十几岁的时候就经历过了。
眼看江榆愣神的功夫,江远舟的夫人白玉兰一下子抱住了江榆,想要夺下她手里的菜刀。
王氏见江榆被控制住了,又开始得意忘形,伸出手指,指着江榆,咬牙切齿地说:“你一脸的孤寡相,本来就嫁不出去,你清高什么?我家勉峥哪里配不上你?往后更没人敢娶你了,在砚城,你就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
到底是一块老姜,总知道刀子往哪里捅,最能伤到女人的心窝子。
一句话惹恼了江远舟夫妇,总算知道江榆受了什么委屈了,不等江榆出手,江远舟就准备给王氏一点教训,白玉兰也松开了江榆,大步走向王氏:我今天非撕烂你的嘴!
夫妇二人却被江榆一声厉喝拦住了。
“江榆,万万不可!”江远舟急忙去拉,但已经来不及了。
白玉兰也被丈夫这一声大喊惊得停下来,回头一看,江榆手里的菜刀朝着王氏的脸面就飞了过去,顿时也惊得一身冷汗。
围观的人吓得赶紧四散奔逃,却又舍不得这场好戏似的,跑开几步远远地站定,那菜刀在空中打着圈儿,冲着王氏杀过去,江远舟夫妇此刻觉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所幸,那王氏命不该绝,也是江榆命不该绝,扑上来的季勉峥闭着眼睛,扭过头。伸手挡在王氏面前,那把菜刀在空中转了几圈,擦着季勉峥的手臂,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季勉峥胳膊上被砍了一刀,鲜血慢慢渗出来。
江榆见刀落空,仍不甘心,一步一步朝着那把刀走过去。
好在江远舟夫妇及时跑上去,一把抱住江榆,江榆也不挣扎,任由白玉兰拦腰抱着。
那王氏楞半天终于回过神来,捂着儿子的胳膊,磕磕绊绊地赶紧逃窜,一边走一边哭喊着要去报官。
江榆杀红了的眼睛盯着王氏,似乎要迸出火来:“你去啊,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你死得悄无声息!”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无论舅舅舅母和母亲怎么问,江榆都一言不发,只狠狠地磨一支银簪,磨得簪子一头锋利又尖锐。
“他们欺负了吗对吗?”
外出治病的江渺回来之后才听到女儿的这场意外,她小心翼翼地问了 一句,见江榆仍是不言不语,似乎已经料到了什么,一脚踢开凳子:“我去废了季勉峥这个畜生!”说完撩起衣服就往外走。
“”都是我养虎为患,让我去!”
江远舟也站了起来,拦在姐姐跟前,要去教训那个混蛋。
“舅舅,您回来!”
江榆急得伸手去拦:“我没事,有仇我当场就报了,你们不必担心,我没有吃亏。”
说完低头摆弄着那根尖锐的银簪,江远舟夫妇也一言不发,真是后悔引狼入室,当初看季勉峥可怜,收他为医徒,没想到他竟如此荒唐!
屋子里一阵沉默,过了许久,江渺怔怔地坐下来,低着头,良久说了一句话:“女大不中留,你的婚事,也该议了,我这就找人给你操办!”
“我不要!我不嫁!这辈子都不嫁!”
江榆激动地喊起来,浑身上下都是抗拒:”嫁人有什么好?生个累赘被困一辈子吗?”
江渺瞬间脸色煞白,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女儿,嘴唇不住地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双手攥得紧紧的,良久才说出一句话:“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一说,我何时把你当做累赘了?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江渺突然提高了嗓音,像是一头困兽一样。
江榆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是故意要用这话去刺激母亲,只是想到自己从小被当做不祥之人挤兑,母亲为了自己舍弃太多,她替母亲不值,才脱口而出。
江远舟急忙拦下冲过来的姐姐,一边扭头呵斥江榆:“怎么跟你娘说话呢?”,一边使劲儿给江榆使眼色:“快,给你娘道歉!”
“你别拦着她,让她说!” 江渺带着颤抖的声音打断弟弟的话:&34;既然看不上我,又何必千里迢迢跟着我们跑到砚城来,滚回京城当你的大小姐去!你看京城那帮人稀罕你不?!”
“谁稀罕当什么大小姐!”
江榆只顾一时痛快说了那样的话,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低下头不知措施,却又倔强地不肯认错。
江远舟还要说什么,却被白玉兰拦住了:“孩子累了,让她早点休息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走吧,都回去休息吧。”
说完,推着江远舟和江渺出去了,转过头温柔地安慰江榆:“”事情都过去了,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啊。”
江榆已是满脸泪痕,像个孩子一样紧紧抓住白玉兰的手恳求道:&34;舅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回京城,我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了。”
白玉兰眼眶一红,紧紧把江榆抱在怀里,哽咽着只说出一句:&34;傻孩子,你娘说的只是气话,她若真舍得下你,又何必到这一步呢?”
上午还开开心心地去踏青,下午就遇到这糟心事,平时热热闹闹的一家人,现在变得冷冷清清。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这件事很快成为邻里茶前饭后的谈资,越说越离谱,传成什么样的都有。
季勉峥再也没有出现在佑安堂,来来往往看病拿药的人,出了佑安堂的大门都会嘀咕几句,江远舟一家也不解释,只等事态平息,人们自然会忘记这场闹剧。
夜色浓,月上林梢,虫鸣阵阵。
一个偏僻的院子里,昏暗的烛光下,路鸣溪溪正在小心翼翼地给路闲驰上药:“公子,您忍着点儿,军医说了,这药虽见效快,但可能会损伤您的记忆,依属下看,您这不是饮鸩止渴吗?何必这么着急,你的伤需要静养,剩下的事交给属下去办就行。”
路闲驰点头:“我本想快些赶回京城,看样子是要在此地耽搁几天了。那人被我伤了左臂,慢慢找,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暴露身份。”
“是,属下一定加倍小心。”
路鸣溪退下之后,路闲驰躺在床上睡意全无,他看着枕边的水袋和那条紫色的发带,忍不住回想起白天的事情。
昨晚,他正准备换上蒙面人的衣服尾随那伙人,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背后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被那伙儿人引到山林里,对方人多势众且出手狠辣,招招直击要害,若不是有人暗中放冷箭,自己还不至于如此被动。
受伤之后,他奋力甩开重重追击,潜入到树林深处,正躲在树后的草丛里修整,却见一个背着竹篓的姑娘到树下休息,他想要换个地方,却暴露了藏身之处。
看来此次回京之路注定不会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