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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要命的书信
二人忙忙奔至宛云记,往日客似云来的宛云记今日却颇肃穆,王府卫兵层层把守,沈一白与周延焦急地在楼前等待。
陈恪将岁安扶下马,岁安第一遭骑马,吓得脸色发白,狂吐不止,涕泪齐流,却知自身所带物件干系重大,忙按揉内关穴缓解,陈恪在旁拍背。
片刻之后方觉得好些,由沈一白引入雅间,李格非早在内等候。
见了四人,免了虚礼,令李敢在外守着,方问岁安:“带了何物出来,且与我一观。”
岁安打开药囊,将自己紧急之下拿的东西,递与李格非,方才讲了在地下所见。
那地下四面通风,倒比地上凉快许多,占地颇广,估计假山之下整片均已掏空,林林总总码了无数箱笼。
岁安费力掀开几个,却是许多上好的古玩玉器,并金银宝钞,在火光中熠熠生辉。
岁安拿起一颗夜明珠,在这堆叠的宝箱之间,发现了一口箱子,精致非常,与别个不同。打开一看,装满了书信,里边有些是知会谁人朝中诸事往来,什么欲兴建宫殿园林之事,下方印着私章“文恕”,岁安不识此人,料想有用,便揣上了。
再翻之下,发现一叠颇有些年份的宣德笺,岁安刚与梅溪买过纸张,做过些研究,知是贡纸,所用之人绝非常人,便连所夹玉佩印章一并收起。
旁边尚有若干谁人抱怨,无事就令他们龟缩山林不得见人,有事才出动劫掠一番,令朝廷拨粮拨饷剿匪。派拨下来军饷说好了这厢出几个人头,便分得两成,可到手不足一成,再这样下去就不干了云云。
岁安气得咬牙切齿,这就是威名在外的丰将军,背地里如此龌龊,眼见得拿不下了,又不敢多待,便弃了夜明珠,原路返回。
李格非一眼见了泛黄的宣德笺,冷笑了一声:“好啊,上用内造的陈清款宣德笺,我都用不起,这南阳知府当真是胆大妄为得很呐!”
待拿起那方私印,刻着“嗣卿”二字,周围饰着龙纹,李格非一怔,又去看那叠书信,没看几封,脸色大变,愤然起身在雅间来回走动,好容易平复了心情,骂道:“寡廉鲜耻!”将一干宣德笺收起,并未与众人看过。
又看了那一堆抱怨之语,复看涉及朝堂之语,摩挲着“文恕”二字,冷笑连连:“果不出文公所料,这是钓了一条大鱼啊。”
岁安想起一事:“陈二哥,方才在丰府前厅,我仿佛听了一嘴,他们说你是当朝陈阁老的嫡孙,真也不真?”
陈恪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又力持镇定地端起茶碗:“哦,我诓他们的,只为给执如兄争取点时间,好去救你。”
岁安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李格非本欲将信笺分与众人看,闻言吃了一惊,望向陈恪的目光多了一丝审慎,只将信笺交于沈一白,只说:“你只看看,且谨慎说话。”
沈一白看完,片刻理解了其中关窍,脸色凝重,目光在陈恪的脸上一掠而过,对众人说道:“岁安带出来的这两叠书信,简直能要了丰鸿的命。此僚勾结匪寇无疑,闲时给他挣个南阳无匪患的名头,缺钱时就出来劫掠行商做局,让朝廷拨军饷贪污。但似乎这军饷也不全落在他头上,背后应该还有他人,这军饷也只是到他手里走个过场就另作他用了。挪用军饷,谎报军情,勾结匪寇,简直胡作非为,视朝纲如无物,置百姓于不顾,实在罪大恶极!”
李格非收好书信起身欲走,看向岁安:“周姑娘今日立了大功,来日必有重赏。”
沈一白却眉头紧蹙,拱手拦住他:“殿下!阿禾妹妹与其弟今日皆在丰府打了照面,丰趣是知情人,他一旦醒来告知丰鸿密室进了人,还丢了重要书信,丰鸿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杀周家,当务之急是将周家人尽快送走!”
李格非点头:“予冰所虑不错,我可着人寻一处妥当的所在,将周家先安置了。当务之急是你得先回京一趟,我将书信交予你,回京由赵桐接应。”
沈一白摇头:“南阳府地界都是丰鸿和贼寇的势力范围,太过凶险,此事因我而起,阿禾亦是被我连累,我走了留他们在此我不放心。”
李格非沉思片刻:“既如此,我有个主意,我曾向皇帝哥哥提过周先生之名,还有他一道谕旨压在我府上,若他愿意,可以去太医院挂职,不若周家举家一同上京?我可派府中亲卫沿途护送。”
岁安大眼圆睁:“啊?上京?”
沈一白附和:“若要回京,可以走水路。水路快,我外祖家几代经营,有商船往来便利,且有镖局护卫,丰鸿也不敢轻易得罪。”
陈恪忍不住插话:“回京你有把握护他们周全?”
沈一白目光坚定:“母亲大人已回京中,我先飞鸽传书与她,母亲交游广阔,护住三五人口不成问题。”
李格非当机立断:“妥,那你速去准备。至于陈公子嘛……”
陈恪正想说我自有保命之策,却见李格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陈公子今日亦在丰府打了个配合,少不得也被怀疑,况且你那随从似乎是位深藏不露的内家高手,不若一同进京,你们也好相互照应。”
陈恪看看岁安,忧虑之色溢于言表,此刻容不得他多作思考,只垂眸拱手称是:“左右就要到进京赶考的时日,早些出发亦是便宜。”
李格非向沈一白使了个眼色,命他盯紧了陈恪,沈一白会意。
岁安见几人三言两语就定了要送自家上京,感觉自己一时逞英雄却捅了个天大的娄子,听了些云里雾里的朝堂大计,又见沈一白过来满脸歉意,说了些连累了妹妹定会护你周全云云,再看周延亦是一脸的懵懵懂懂,茫然无措间只觉后怕,只嗫嚅着说得一句:“可是……爹爹和姨娘,还有梅溪无忧可怎么办?”
沈一白温言安慰:“妹妹莫怕,殿下已经派人去护送他们,届时我们一块船上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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