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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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在场景变换的第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这次的旅行是在十一月就确定的事项, 他知晓天野朔夜为此忙碌了好几天，花费的精力远非普通的订酒店和安排游览计划可比，所以他早就知道这次旅行不可能普通到哪里去, 甚至目的地也不一定是“箱根”, 或者说，是藉由“箱根”才能联系到的地方。

但这种变化已经超越正常人的接受程度了！还是说天野朔夜终于自暴自弃不打算自称“普通人”了吗？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深深地叹了口气。

“再怎么保密也该说一下目的地啊, 朔夜酱。”

虽然是抱怨的语气, 但并没有多少抱怨的意思。

如果从“休养”的眼光来看, 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山林间覆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流水叮咚，枝繁叶茂, 却没有正常山林中枝叶腐败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间, 被雾气微微润湿的空气携着常世不可多得的清新和沁甜滋润喉管和肺部。太宰治毫不怀疑，在这里待得久一点, 哪怕是枯木也能重发新芽。

他顺着溪流和碎石铺就的小路一路往前, 远远的，能窥见朱红的鸟居垂下的穗状系带随着风轻轻摇晃，也似乎能听到悠远的铃声。

这是让人身心都沉静下来的神隐之地。

假如世间真有神佛，那死亡就不能称之为归处了。但这样的话，是否也代表逝去之人并非彻底失去？

他漫不经心地想了一路, 鸟居近在咫尺，下面却多了一个人。

他穿着绀色的绸质狩衣，长长的黑发仅在蝴蝶骨处束了一枚玉环，握着桧扇的手上缠着一串莹润的佛珠，末端垂下苏芳色的穗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在太宰治看见他的时候, 他也看见了太宰治，当即展颜一笑。

太宰治第一次因为同性的外貌呆了一瞬。

他的五官说不上多么精致，却生得恰到好处，无论是增一点减一点都会变成瑕疵。明明是青年的模样，眉眼间却笼着一层不流于世俗的、天真烂漫的灵气，肤色又是莹润如玉的白，以至于笑起来的时候满室生辉，漂亮得惊人。

他笑着道：“小公子可是迷路了？”

太宰治回过神，想到天野朔夜最后说的那句“不要说谎”，于是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与朋友约好一同去山间的温泉旅馆住宿，可过来的途中失散了。”

无论是神话传说还是志怪故事，神佛或者鬼怪大多会被人类用言语蒙骗获得好处，可过不了多久就在他人的帮助下识破骗局，可想而知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后又衍生出了能够看破人心的类型。总而言之，在鬼神面前“说谎”一向是禁忌。

“哦，是阎魔亭的客人。”那个人又笑了一笑，施施然地将扇面展开半截，轻轻一吹，上边点缀着枝干的樱花就被吹起一瓣，化作一只雪白的山雀，叽叽喳喳振翅有声。

“相逢即是有缘，我本该亲自指路，可惜要在这里等一位朋友，你就跟着阿雀去吧。”他用扇子在太宰治肩上轻轻一敲，温和地道，“待走过鸟居，便是走入异域之处，理应洗涤心灵，摒除杂念，切莫回头。”

太宰治默了一会，轻声地说：“多谢。”

他的来路是一条长长的参道，石阶窄滑，缝隙间生着青苔，看起来鲜有人迹。过了鸟居，入目的就是平整的地面，两侧立着朱漆的立柱，顶端捧着石质的灯盏。

他跟着那只雪白的山雀迈步向前，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