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京旧梦（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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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撞破了互相不可告人的秘密般，二人皆愣住了。

一阵秋风袭来，尚未适应外边气温的王璃打了个寒噤，打破了二人之间的静谧。

李衡越过王璃进了藏书阁，神色微妙。

屋内透进来太阳的光，二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他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位眼带倦色、一脸潮红的姑娘。刚撞见她时，她还眉眼带笑，如今倒又成了一副胆怯的模样，就像是自己欺负了她一般。

“我刚找到了些许记载，您先看看。”呆愣的王璃终是反映了过来，将手上的古籍翻好页数，递给李衡，此一番动作下来，王璃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浸湿了额前的秀发。

面对李衡，王璃很是紧张。

李衡接过王璃的古籍，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的手背，冰凉刺骨。

藏书阁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只余下窸窸窣窣翻书的声音。

“辛苦你了。不过这本史籍我也曾看到过，里面对外族的记载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价值。”

王璃的眼中闪烁的喜悦慢慢消散，一抹灰色再次蒙上了她的眼膜。

“但是这些正史我也不是全部了然于心，麻烦王姑娘将这些典籍里的记载整理一番，也不要局限在典籍里，像游记、轶事也都可以留意一番。”

不知为何，李衡很不喜欢看到王璃的落寞的神态。哪怕这些史籍对他守卫上京的帮助并不大，他还是很乐意给这个小姑娘找个活干。

“多谢将军指点。”王璃恭敬道。

随后又是长久的静默。

一阵秋风起，卷起地上的枯叶，跳了一支名为“秋”的舞蹈，牵动了树稍上几片枫叶的心思，谓之秋思。

李衡说，夜间风凉，让王璃尽早回偏殿歇息。他会让人多送几床被褥来。

“陛下南迁时，什么也没有留下，只留下了这偌大的藏书阁。你若是不嫌弃，行军的被褥也可挡些寒凉。”

回去的路上，王勉按捺不住好奇心，问李衡为何不将那个丫头的事情告诉王璃。

“她才刚被人抛弃，若是如今告诉她那两个人的死讯，我怕她承受不住。”

王勉一脸不可置信。

“公子，您有没有觉得您对王姑娘有些不一样了？”

“有何不一样？”

“您自那日跟王姑娘溪边谈话之后就不一样了。如今瞧着您倒是挺关心她的，就跟当年关心叶姑娘一般。”

李衡愣住了。王璃确实给了他很大的惊喜。从她说不回金陵的那一刻起，李衡就对她有了很大的改观，甚至，他有些佩服她。被定北王府和王家抛弃，她却依旧能够在上京寻个安心之处，哪怕这个安心之处是自己给她的。

“公子，公子？”

李衡回过神来，深觉有些失态。“那二人的死讯你暂时不要告诉她。如果她问起，你只说他二人已经不在上京了，至于去了何处，还有待查证。”

“是。”

王璃让李衡帮忙查了阿雪和阿树的下落。他二人都是白子欣留给她的。阿雪伶俐，阿树武功高强，白子欣觉得，他二人一定可以保护王璃周全。那日醒来，王璃没有见到阿雪和阿树的身影，她害怕他们会出事。依王宪的性格，凡是跟王璃有关的，他都看不顺眼，自然包括他们二人。

故而，王璃以写信向定北王府借兵为交换，让李衡帮忙找找他二人的下落。

王璃知道，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二人已经不在人世，可她总还存着侥幸，兴许他们二人运气好，又或者柳成双救了他们呢？

可王璃的预想并没有成真。他们二人的运气并不好，柳成双也没有救下他们二人。

王家南迁的前一天晚上，王家祠堂内灯火通明。王宪一脸肃穆，带着家眷跪拜在蒲团上。

“外敌来犯，子孙不孝，不能带诸位先祖一齐南迁，还望见谅。待在金陵安定好，定会为诸位先祖重塑墓碑，重立牌位。”

烛火摇曳，供桌上的牌位也似摇摇欲坠。

祭拜完成后，王宪罕见地注意到了那位站在角落中的女儿。

“阿璃，外敌来犯，我才知一家子团聚的可贵。以往是父亲对你太过严厉，太过苛责，往后父亲定会待你如你阿弟一般，我们一家子永远不要再分开。”

这样的话对王璃并不十分受用。许是骨肉深情难分离，望见王宪眼中的泪花，王璃心软了。

“明日就要南迁，你屋内可都收拾妥当了？”

“回父亲，已经收拾完了。”

“既如此，就让你身边的阿雪去帮一下你母亲吧，近日来事情繁多，你母亲和你弟弟的行囊还未收拾妥当。”

看到一旁柳成双憔悴的眼眸，王璃不疑有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阿雪就这样陷入了王宪的圈套里。一杯毒酒，了却平生。至于阿树，则是在半夜发现王璃怎么也叫不醒，才惊觉出了事。他深知此时守在王璃身边是最正确的事，但他无法舍弃对阿雪的情谊，毅然出了碧水阁，迎接他的是漫天的流矢。